林观鹤的拇指在通话键上顿了两秒,手机贴着耳朵时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闷响。
三天,十七处凶地,引魂匙——这些词像烧红的铁钉钉进太阳穴。
系统面板的红光还在视网膜上跳动,他甚至能闻到手机壳边缘蹭上的血锈味,是方才按内鬼时沾的。
他开口时喉结滚动,尾音却稳得像钉进墙里的钢钉,“方局,我是林观鹤。”
“半小时前在镇灵局资料室抓了个幽冥会的内鬼,他说三天后的满月夜,九婴要借聚阴阵复苏。”
“十七处凶地,引魂匙是关键。”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重了。
林观鹤想象着方局长的办公室——深褐色的檀木桌角总沾着茶渍,墙上挂着镇灵局初代局长的佩剑,此刻那位总把“年轻人要沉住气”挂在嘴边的老局长,应该正捏着钢笔在记事本上画叉。
“确认消息来源?”
方局长的声音沉下来,带了金属刮擦般的锋利。
“内鬼被玄铁剑抵住喉咙时吐的,沈法医在旁边拿解剖刀盯着。”
林观鹤瞥向资料室另一侧——沈砚冰正蹲在档案柜前,解剖刀的刀尖挑开一沓加密文件,发梢扫过泛黄的纸页。
“他还说镇灵局有人窝里斗,我猜...可能涉及引魂匙的流向。”
电话里传来纸张被攥皱的声响。“我现在调三组特勤封锁局里所有档案室,技术科立刻查近半年的文件借阅记录。”
方局长的椅子吱呀响了声,应该是站起来了,“你带着沈法医先理出凶地线索,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陈老已经到了。”
林观鹤挂断电话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他这才发现资料室的空调开得太凉,沈砚冰的白大褂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那件藏红内衬——是上周他陪她买的,她说解剖室太冷,要件暖色调的衣服。
“找到东西了。”
沈砚冰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压抑的兴奋。
她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牛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阵图,“内鬼这半年调了十七份档案,每份都夹着这种标记。”
她用解剖刀尖轻点图上的红点,“我比对了市地图,这些红点...是废弃的老水厂、烂尾楼,还有...我上周解剖的流浪汉尸体发现地。”
林观鹤凑过去,鼻尖掠过她发间的消毒水味。
系统突然弹出【沈砚冰好感度+5】的提示,他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辛苦了”咽回去——现在不是时候。
他指着图上的血渍痕迹,“聚阴阵需要活祭。”
“那些流浪汉的脖颈指痕,是阴灵锁魂的手法。”
他掏出兜里半凉的烤腰子,黄符还裹在油纸里,黑气确实淡了许多:
“系统新解锁的诛邪剑谱里提过,九婴属火,聚阴阵要借至阴之地引它苏醒...所以凶地选的都是极阴处。”
沈砚冰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把牛皮纸塞进他手里。
“我去调交通监控,看看内鬼最近去过哪些地方。”
她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林观鹤看见她耳尖泛红——像上次他帮她超度亡母时,她躲在解剖室角落抹眼泪的样子。
“等等。”
林观鹤叫住她,从口袋里摸出张雷符,“贴身带着。”
符纸还带着他体温,“幽冥会可能还有后手,你...别单独行动。”
沈砚冰接过符纸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时发丝遮住表情。
“知道了。”
她应得轻,转身时却把符纸塞进解剖刀的红绳里——那是他半年前给她的护身符,“半小时后在方局办公室见。”
资料室的门咔嗒关上,林观鹤捏着牛皮纸走向走廊。
地砖缝里渗着潮气,远处传来小刘押内鬼经过的声音,“再动我电你啊!”
年轻警察的警棍碰在墙上,发出闷响。
方局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陈老的声音先飘出来。
“那小娃娃的玄铁剑我见过,斩过百年煞鬼。”
这位隐世天师门前辈总爱穿青布衫,此刻应该正摩挲着腰间的桃木剑穗子,“幽冥会藏了十年,这次动九婴...怕是连大天师都要折进去。”
林观鹤敲了敲门,推开门时正撞上陈老的目光。
老人的瞳孔里泛着琥珀色的光——那是高阶天师才有的破妄眼。
“小友。”
陈老起身,青布衫下摆扫过沙发扶手,“方局说你抓了内鬼,辛苦。”
林观鹤把牛皮纸铺在檀木桌上,“该做的。”
“十七处凶地,聚阴阵,引魂匙...陈老,隐世门有办法定位引魂匙吗?”
陈老的手指在阵图上划过,停在最中央的红点。
“引魂匙是阴器,沾过九婴怨气的话...”
他从怀里摸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我门派里有寻阴针,能追着怨气走。”
他抬头时目光灼灼,“我这就传信回去,让门中执剑境以上的弟子连夜赶来。”
方局长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
“隐世门肯出手,镇灵局这边调特勤组配合。”
他抓起电话按了串号码,“萧宁的特勤组在郊区,半小时能到;阮家姐妹的中医馆离十七处凶地最近,让她们准备镇阴符...林观鹤,你和沈法医先去查最可能的凶地——”
林观鹤突然开口,手指点在阵图右下角的红点,“老水厂。”
“上周暴雨,老水厂的地下管道倒灌过,阴水聚了半池子。”
“九婴要借阴水淬魂。”
他摸出系统刚发的诛邪剑谱,封皮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沈法医应该已经查到内鬼去过那里。”
办公室的挂钟滴答响了两声。
方局长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抬头时眼底有光:
“沈法医发来定位,老水厂西侧仓库,监控拍到内鬼三天前搬过木箱——里面可能是引魂匙。”
林观鹤的手掌在桌沿捏出白印。
系统倒计时跳到68:59:30,他能听见自己血脉里的鼓点,像催战的号角。
诛邪剑谱在兜里发烫,沈砚冰的红绳符在他内袋里轻轻蹭着皮肤。
“我和沈法医现在去老水厂。”
他扯了扯衣领,喉结滚动着笑了,带着点痞气的野:
“得赶在满月前,把九婴的钥匙抢回来。”
陈老把青铜罗盘塞进他手里。
“罗盘指针偏北时,往地下走。”
老人的手粗糙却有力,“小友,你身上有我当年没的胆气——”
“林观鹤!”
沈砚冰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点急促的喘息。
她站在门口,白大褂沾了点监控室的灰尘,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
“老水厂仓库的热成像显示...里面有活物。”
林观鹤摸了摸腰间的玄铁剑,剑鞘上的符咒在掌心发烫。
他看向沈砚冰,她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灰尘,却笑得像当年在解剖室,他帮她超度母亲后,她红着眼眶塞给他的那盘烤腰子。
他把罗盘塞进她手里,转身时带起一阵风,“走。”
“去会会幽冥会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