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时,他正捏着云知夏塞来的润喉糖发呆。
甜津津的糖纸窸窣作响,小杨带着哭腔的声音炸进耳膜:“林先生!”
“萧组长被陈局扣下了!”
“说她通鬼,现在正押在审讯室呢!”
润喉糖“啪嗒”掉在地上。
云知夏刚要弯腰去捡,被苏妲先一步捞起——她狐尾卷着糖纸的动作顿了顿,银毛根根竖起:“通鬼?”
“萧宁那丫头连鬼影子都敢徒手拆,会通鬼?”
林观鹤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想起三天前萧宁给他看镇灵局新配的防爆盾,说“这玩意儿能扛百年鬼爪”;
想起上周她蹲在福利院门口啃烤肠,说“陈局那老东西就爱搞权术”。
此刻手机贴着耳朵的地方在发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小杨,把位置发我。”
“阿鹤!”
云知夏拽住他胳膊,可可粉混着血的指印在他袖口洇开个淡褐色的星子。
“我跟你去。”
苏妲已经摸出车钥匙,狐耳在发间抖了抖:
“我开车,五分钟到镇灵局。”
镇灵局大厅的顶灯晃得人眼睛发疼。
林观鹤踹开玻璃门的动静惊得前台小姑娘手一抖,咖啡泼在登记本上。
小杨从走廊拐角冲出来,衬衫扣子系错了两颗,额角挂着汗:
“林先生,陈局在三号审讯室!”
“萧组长......”
“她不肯解释,说清者自清,可陈局翻出了阴玉!”
林观鹤脚步一顿,“阴玉?”。
那是养鬼修最爱的法器,用活人的骨灰渗玉髓炼的,他在系统任务里见过图鉴。
审讯室的门半开着。
陈局长拍桌子的动静先撞出来,茶盏震得叮当响:“萧宁!”
“阴玉上的鬼爪印还新鲜着,整个特勤组就你办公室锁着阴阳柜!”
林观鹤跨进门的瞬间,目光先撞上萧宁。
她警服领口扯开两颗扣子,平时束得利落的马尾散了几缕,眼尾泛红,却梗着脖子瞪着陈局长:
“那是上周收的证物!”
“登记本在档案室,您可以查——”
“查?”
陈局长抓起桌上黑黢黢的玉牌甩过去,阴玉砸在萧宁脚边,溅起几粒灰尘。
“证物?”
“证物会自己从证物室挪到你抽屉?”
他忽然瞥见门口的林观鹤,冷笑一声,“哪来的闲杂人等?”
“出去!”
林观鹤踢开脚边的阴玉,金属鞋跟碾过玉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陈局长。”
他弯腰时,袖口云知夏的可可粉印子蹭在裤腿上,像朵歪歪扭扭的花。
“萧宁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陈局长的脸涨成猪肝色:“你算什么东西?”
“野路子天师也配在镇灵局指手画脚?”
“你连天师资格证都没有!”
“资格证?”
林观鹤直起身子,拇指摩挲着袖口那团可可粉印子。
他想起云知夏刚才砸骨杖时,血珠混着可可粉滴在地上,像朵开得泼辣的花;想起苏妲踩灭他烟时,狐尾扫过手背的温度。
眼底漫上冷意,声音却轻得像在说笑话,“我有能驱鬼的手,能辨邪的眼——陈局长,够不够资格?”
审讯室突然安静下来。
空调风从头顶吹过,萧宁望着林观鹤的侧影,喉结动了动。
小杨缩在门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陈局长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鼓点,忽然抓起桌上的文件摔在地上:
“好,好得很!”
“你既然要掺这趟浑水——”
他盯着林观鹤,每字每句都淬了冰,“就先搞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林观鹤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
封皮上“锁龙井异常水位报告”几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抬头时,正撞进陈局长阴鸷的目光。
窗外的乌云越压越低,有雨点啪嗒啪嗒砸在玻璃上。
云知夏和苏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妲的狐尾卷着刚才那颗润喉糖,云知夏手里多了杯热可可——不知从哪弄来的,还冒着热气。
林观鹤把文件拍在桌上,转身走向她们。
经过萧宁身边时,他顿了顿,低声道:
“等我。”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忽然变大了。
陈局长望着三人的背影,手指摸向桌下震动的手机。
屏幕亮起,是条未读消息:“月蚀夜,按原计划。”
他扯了扯领带,把手机按灭在掌心。
窗外的雨幕里,林观鹤的笑声混着云知夏的叮嘱飘进来:
“阿鹤,喝口热的,别凉着。”
苏妲的狐耳抖了抖,替他挡住斜飘的雨丝。
陈局长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桌上那枚阴玉,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工牌——镇灵局副局长几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雨越下越大了。
林观鹤的指尖在裤缝上轻轻一掐,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破妄眼·初阶已解锁】。
他垂眸眨了眨,再抬眼时,审讯室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目又清晰,陈局长后颈浮着的淡青脉络像爬动的蚯蚓,连他西装内袋里手机屏幕的幽蓝光芒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局长这么激动?”
林观鹤歪头,嘴角扯出半分漫不经心的笑:
“该不会是怕我看出什么吧?”
陈局长的喉结猛地滚动两下。
他下意识去摸西装口袋,指尖刚碰到手机边缘又触电般缩回来,强撑着拍桌子:
“你想看什么?”
“镇灵局的证物记录?”
“当我这是菜市场?”
“就看阴玉的入库单。”
林观鹤往前半步,破妄眼捕捉到陈局长眼底闪过的慌乱——那抹慌乱太浅,却像墨滴进清水,在他瞳孔里晕开一片浑浊。
他想起小杨说的“证物自己挪到抽屉”,想起萧宁梗着脖子说“登记本在档案室”,喉间泛起冷意。
“还有萧组长办公室阴阳柜的出入记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