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按下挂断键时，掌心已经沁出薄汗。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晚风卷着远处夜市的烟火气扑来，却压不住他心跳如擂的声音。
苏妲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电流杂音里裹着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男人惊恐的尖叫——
那是夜都酒吧最常放的爵士乐背景音里，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他转身大步走回院子，玄铁剑在腰间撞出轻响，“霜姐，雪雪。”
“夜店出了事，我得去。”
阮霜正在教阮雪折镇魂符，听见这话抬头，指尖的符纸被捏出褶皱：
“需要帮忙？”
林观鹤扯下符袋里最后两张雷符拍在石桌上，“先稳住千年煞。”
“它刚才试探，说明还没成型。”
“你们按我教的，用阴阳眼盯着老槐树根，每三刻烧张聚阳符。”
他弯腰揉了揉阮雪的发顶，小姑娘眼睛还红着，却用力点头：
”哥哥小心！“
跨上电动车时，他摸出系统赠送的“急行符”拍在后座。
符纸腾起淡青色火光，电机轰鸣声陡然拔高，轮胎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夜风灌进领口，他想起苏妲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
平时调酒时稳得像精密仪器，刚才通电话时却在发抖，指甲刮过手机屏的声音刺得他耳膜生疼。
夜都酒吧的霓虹招牌还在闪，“夜都”两个字的“都”字灯珠坏了一颗，变成“夜者”，像渗血的伤口。
林观鹤把电动车甩在路边，远远就看见穿西装的保安堵在门口，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有鬼！”
“我看见穿红裙子的女人趴在酒架上！”
“观鹤！”
苏妲从门里挤出来，黑色鱼尾裙的裙摆沾着酒渍，平时盘得一丝不苟的卷发散了几缕在肩头。
她扑过来时，林观鹤闻到她身上混着龙舌兰的香气里，多了股铁锈味——是吓出的冷汗。
“从半小时前开始，先是3号桌的客人说酒里漂着指甲盖，然后吧台的冰桶自己裂了。”她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大得发疼，眼影被泪水晕开，在眼下洇出两片青黑，“我让人查监控，酒窖的摄像头全黑了，刚才有个客人说...说看见酒窖门底下爬出黑手印。”
林观鹤没说话，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腕内侧跳动的血管。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b级灵异事件：夜店阴祟】
淡蓝色的属性面板浮现在眼前，最下方标注着“厉鬼（疑似百年修为）”。
他忽然笑了，叼着的草茎在嘴角翘起来：
“妲姐，你这酒吧要是塌了，我可没地方蹭你调的蓝色夏威夷了。”
苏妲愣了愣，抬手捶他胸口：“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话没说完，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酒架倒塌的声音。
林观鹤瞳孔微缩，拽着她往旁边一闪，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从门里撞出来，脸色白得像纸，指着里面喊：
“墙...墙上有张脸！”
“是红眼睛的！”
林观鹤低声念咒，系统技能瞬间激活。
“破妄眼。”
眼前的景象陡然清晰——原本暖黄的灯光里浮着缕缕灰雾，吧台后面的镜子映出半张青灰色的脸，酒架间有黑影闪过，地面上的酒渍正以诡异的弧度倒流，汇向酒窖方向。
“百年厉鬼，怨气裹着酒气养着。”
他摸出三张定魂符拍在苏妲、保安和那个白衬衫男人胸口，符纸遇肉即融。
“妲姐，带所有人去二楼VIp室，锁门，别让任何人下来。”
苏妲抓着他衣角不放，“你呢？”。
林观鹤抽出腰间的玄铁剑，剑身上的雷纹开始噼啪作响，“我去会会这位爱喝红酒的客人。”
“记得把空调关了——厉鬼借风，风停了它动得慢。”
苏妲咬着唇点头，转身时高跟鞋踩住裙摆，踉跄了一下。
林观鹤眼疾手快捞住她腰，闻到她后颈飘来的茉莉香——和平时用的香水不一样，应该是被吓出的冷汗混着发香。
他喉结动了动，把人往楼梯口推：
“快走，再磨蹭我可要扛你上去了。”
等最后一个顾客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林观鹤摸出隐身符贴在额头。
符纸凉意顺着皮肤爬遍全身，他猫着腰溜向酒窖。
酒窖门是深棕色橡木的，此刻正渗出细密的水珠，门缝里飘出腐肉混着葡萄酒的酸臭。
他伸手按住门把，掌心刚触到金属，门里传来指甲刮玻璃的刺响，系统面板突然爆红：
【厉鬼察觉宿主！】
“来得好。”
林观鹤低笑一声，抬脚踹开门。
酒窖比他想象的大，整面墙的橡木酒桶泛着油光，地上堆着空酒瓶，最里面的阴影里，坐着个穿红裙的女人。
她长发垂地，发间别着朵枯萎的红玫瑰，脸埋在膝盖间，可林观鹤能看见她抬起的眼——
眼白全是血红色，瞳孔缩成针尖，正死死盯着他。
林观鹤反手甩了张雷符过去，符纸在半空炸成金芒，“百年前死在酒窖的？”
“身上的酒气比我送外卖时沾的还重，是被活埋在酒桶里？”
厉鬼尖叫着弹起来，指甲暴涨三寸，划破空气的声音像刀片刮黑板。
林观鹤侧身避开，玄铁剑挽了个剑花，雷纹亮起刺目白光，直接削掉她半只手掌。
厉鬼的残肢落在地上，冒起青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疼？”
林观鹤舔了舔后槽牙，从符袋里摸出镇魂铃晃了晃。
“我给你讲讲阮家姐妹的奶奶——人家死了几十年，还记着小孙女给抓的止咳药。”
“你呢？”
他逼近两步，剑尖抵住厉鬼咽喉：
“守着几瓶酒不肯走，值得吗？”
厉鬼突然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裂开无数道缝，里面渗出暗红的酒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
林观鹤瞳孔骤缩——这是要同归于尽！
他迅速结印，嘴里念动净魂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危险！雷符库剩余量：9】
林观鹤手速加快，三张雷符呈三角状贴在厉鬼四周。
符纸同时爆开，金雷如蛇窜入厉鬼体内。
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化作一团黑雾，被镇魂铃吸了进去。
酒窖里的腐臭味散了，只剩下葡萄酒的甜香。
林观鹤靠在酒桶上喘气，额角全是汗，玄铁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摸出手机想给苏妲发消息，门突然被撞开。
“观鹤鸽鸽！”
顾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穿着皱巴巴的校服，发绳散了，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
林观鹤刚站直，她就扑过来抓住他袖子：
“学校...学校的银杏林，晚上有人看见穿白裙子的姐姐飘在树上！”
“小芸被吓晕了，现在还在医务室！”
林观鹤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住。
他望着顾清欢发梢沾着的银杏叶，突然想起阮雪说的“黑雾里的脸”，想起后园老槐树下缩回的千年煞。
系统面板不知何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连锁灵异事件：校园阴灵】，红色感叹号在“百年煞”三个字上跳动。
“清欢，别急。”
他揉了揉她发顶，语气放软，“你先告诉我，银杏林的白裙子姐姐，是不是...和你上次说的，总在女厕哼歌的那个很像？”
顾清欢点头，抽抽搭搭地说：
“她...她今天对着小芸笑，嘴里全是血！”
林观鹤弯腰捡起玄铁剑，剑身上的雷纹还在微微发亮。
他抬头看向酒窖外，夜已经深了，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像极了传媒大学银杏林里，月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影子。
他牵起顾清欢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校服布料传过去，“走。”
“我陪你回学校看看。”
顾清欢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那...那我请观鹤鸽鸽喝奶茶？”
“热的，加双份珍珠。”
林观鹤笑了，叼着根从酒窖捡的葡萄藤，吹了声轻快的口哨：
“成交。”
两人走出酒吧时，苏妲正从二楼跑下来，手里攥着条干毛巾。
她刚要开口，就看见林观鹤牵着顾清欢的手，愣了愣，又笑了：
“需要我开车送你们？”
林观鹤晃了晃电动车钥匙，“不用。”
“电动车快，还能载人。”
顾清欢红着脸爬上后座，双手揪住他衣角。
夜风掀起她的校裙角，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
林观鹤踩下电门，电动车窜了出去，后视镜里，苏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霓虹里。
传媒大学的校门在夜色里若隐若现，银杏林的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有人用走调的嗓子哼着童谣。
林观鹤握紧车把，系统面板上的红色感叹号越来越亮。
他突然想起阮家后园的老槐树，想起那缕缩回地下的黑雾，喉结动了动——这局，才刚要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