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团化不开的墨,小区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把林观鹤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
他盯着张猛手里泛黑的符咒,喉结动了动——那纹路和镜鬼鳞片重叠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系统,隐身符冷却好了吗?”
他捏着符咒袋的手微微发颤,表面还得装得云淡风轻,余光瞥见萧宁已经把战术刀咬在嘴里,正往掌心吐唾沫准备冲锋。
【隐身符剩余冷却时间:0秒】
系统音刚落,他指尖就摸到了那张画着青鹤的符咒。
张猛突然发出一声怪笑,染黄的头发下,眼白几乎盖住了瞳孔:
“找...找那个送外卖的!”
身后七八个小混混跟着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腐鱼味裹着汗臭直往林观鹤鼻腔里钻。
他没犹豫,符咒“啪”地拍在锁骨位置。
咒语刚念到“隐形于阴,藏形于阳”,皮肤就泛起一层淡青色的涟漪,再看萧宁——
她正瞪圆眼睛左右张望,嘴唇动了动,分明在喊“林观鹤?”,声音却像被按了消音键。
“操!”
“人呢?”
张猛抬手扇了旁边红毛一耳光,刀疤被抽得通红。
红毛捂着脸满地乱摸,指尖几乎擦过林观鹤的衣角,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玄铁剑在剑鞘里发烫,像在提醒他“猎物就在附近”。
腐鱼味突然浓得呛人。
林观鹤后颈一凉。
他顺着气味转头,正看见墙根的阴影里爬出个东西——青灰色皮肤裹着烂布条,指甲长得像生锈的镰刀,舌头拖在地上,每爬一步都黏着半块墙皮。
最骇人的是那张脸:左边是张猛的刀疤,右边是镜鬼老太太的皱纹,正咧着嘴冲小混混们笑,笑声像玻璃碴子刮黑板。
“哥...哥...”
红毛抖得像筛糠,裤裆洇出一片深色。
张猛手里的符咒突然烧了起来,黑气“嗤啦”窜进恶鬼眼眶,它的身形瞬间胀大一圈,指甲“咔”地划过红毛胳膊,血珠子溅在林观鹤鞋尖。
“该老子了。”
林观鹤低喝一声,隐身符的青光“唰”地褪去。
玄铁剑自动出鞘,寒光裹着雷音,他握着剑柄的手稳得像钉进墙里的钢钉——
这是系统奖励的中阶法器,斩百年鬼煞的利器,此刻剑身震颤的频率,和他心跳完全重合。
恶鬼似乎察觉到危险,浑浊的眼睛猛地转向他。
林观鹤没给它反应时间,脚尖点地跃起,玄铁剑划出半道银弧。
剑尖刺进恶鬼心口的瞬间,他听见“噗”的闷响,像扎进腐烂的冬瓜,黑血混着黄汤喷出来,恶臭熏得他眯起眼。
“系统提示:净化一阶邪祟【符傀】,获得经验值200。”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响时,恶鬼已经开始崩解。
青灰色皮肤像被撒了盐的蜗牛,滋滋冒青烟,最后“轰”地一声炸成黑雾,只余下张猛手里焦黑的符咒残片。
“跑!”
“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小混混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四散奔逃。
萧宁早等着这一刻,战术刀在指间转了个花,抬手就砍中跑在最前的黄毛后颈——
那是她当特种兵时练的锁喉手刀,力度拿捏得刚好,黄毛“咚”地栽倒,半天没爬起来。
林观鹤没追,他盯着张猛。
这小头目此刻瘫在墙根,刀疤脸白得像纸,刚才还翻白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正抖着腿往怀里摸手机。
“摸什么?”
林观鹤把玄铁剑往地上一插,剑尖没入水泥地三寸,“报警?”
“还是喊你背后的主子?”
张猛的手僵在半空,喉结动了动:“我...我就是被那鬼迷了心窍!”
“真的!”
他突然跪下来,膝盖砸在碎玻璃上也不觉得疼,“求你别杀我!”
“我就是收了点钱,帮人在镜鬼那贴张符...那老头说这符能让鬼听我使唤...”
“老头?”林观鹤蹲下来,手指捏住张猛后颈——那里有块青紫色的印记,形状像片鳞片,“什么样的老头?”
“白...白头发,穿灰布衫,说自己是...是隐世天师...”
张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泡都蹭到林观鹤鞋面上,“他说只要我把符贴在镜鬼尾巴上,就能让鬼帮我收保护费...我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萧宁踹开脚边的红毛,走过来时战术刀还滴着血:“隐世天师?”
“镇灵局备案的天师里可没这号人物。”
她蹲下来盯着张猛后颈的印记,眉峰皱成刀刻的,“这是阴契,被邪物标记了。”
“得带回局里用净魂咒解。”
林观鹤没接话。
他盯着自己掌心——玄铁剑的震颤不知何时停了,剑身上凝着层淡青色的雾气,像在诉说刚才的战斗不过是挠痒痒。
远处传来警笛声,应该是萧宁刚才偷偷报的警。
“走。”
萧宁扯着张猛后衣领把人提起来,“回局里录口供。”
她转头看林观鹤,月光照亮她汗湿的鬓角,“你也来,局里新到了批千年雷击木,说不定能给你的剑升升级。”
林观鹤弯腰捡剑,剑鞘上的红绳突然轻轻晃动。
他抬头望向小区外的街道,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个白影一闪而过——
像极了镜鬼老太太的裹脚布,又像...刚才那恶鬼崩解前,眼底闪过的那道冷光。
“走。”
他把玄铁剑插回剑鞘,拍了拍萧宁肩膀,“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们局长。”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灯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林观鹤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苏妲的。
他按掉通话记录,跟着萧宁往警车方向走,玄铁剑在身侧轻颤,像在应和他加快的心跳。
今晚的事,远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