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透墨汁的布,裹着林观鹤和萧宁往巷口挪。
林观鹤能感觉到萧宁的战术刀贴着自己手背,刀锋的冷意透过布料往皮肤里钻——
这让他想起方才仓库里那截泛蓝的镇灵钉,同样的冷,却裹着阴煞的黏腻。
“左边第三个垃圾桶。”萧宁突然压低声音,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林观鹤的余光瞥见转角处停着辆银灰色面包车,车头灯在黑暗里眯成两道细缝。
他拽着萧宁的手腕又加快两步,后颈的汗毛却根根竖起——
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碎玻璃的脆响,比他们的脚步声快了半拍。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他们追上来了。”
掌心的法剑突然发烫,烫得虎口发麻。
这是系统预警的信号,他记得新手任务时驱校园怨鬼,法剑也是这样发烫,然后那只掐着学妹脖子的红衣鬼就现了形。
萧宁的手指在耳麦上快速敲了三下,这是特勤组的撤退暗号。
面包车的车门“咔嗒”弹开,驾驶座上的小伙子探出头:“萧队,后车厢有防弹衣——”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嗖”地擦着他耳朵砸过来。
林观鹤眼疾手快拽过萧宁往旁边扑,那东西“哐当”砸在车门上,竟是半块带血的镇灵钉。
“阴煞池的钉头。”
林观鹤盯着钉头渗出的黑液,胃里泛起酸水。
他想起仓库里那些木箱,箱底的黏液也是这样,像泡过腐烂的鱼内脏。
萧宁已经抄起战术刀冲过去,黑色的身影在巷子里闪转,刀光和钉头碰撞出火星。
林观鹤摸出三张黄符,一张拍在面包车底盘,一张贴在路灯灯杆,最后一张捏在指尖——
这是系统新解锁的“引魂符”,能把阴煞气引到阳气重的地方。
“往路灯那边撤!”他喊了一嗓子,法剑“嗡”地出鞘。
符纸“呼”地燃起来,路灯突然爆亮,刺得黑衣人抬手遮眼。
萧宁趁机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反关节一拧,那人闷哼着跪下去,口罩滑落半张——
林观鹤瞳孔骤缩,那人耳后有块青紫色的胎记,和三天前镇灵局档案里“失踪特勤员”的照片一模一样。
“是周处长的人。”萧宁的声音沉得像块铁。
她扯下那人的口罩,露出泛青的嘴唇,“被阴煞气侵蚀了,活不过三天。”
林观鹤蹲下去翻他的口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镇灵局b2档案库,子时取货”。
“撤。”
林观鹤把纸条塞进口袋,法剑“唰”地收回剑鞘。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脑海里跳动,任务进度条从30%跳到了45%——看来“追踪阴煞钉源头”的任务有了进展。
萧宁踹了黑衣人一脚,那人瘫在地上抽搐,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
镇灵局总部的电梯里,萧宁按了顶层的密码锁。
林观鹤盯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衬衫后背全被冷汗浸透,发梢还沾着巷子里的灰尘。
“周处长分管特勤组三年,上个月刚升的副局长。”
萧宁摸出钥匙卡刷开办公室门,“三天前我查阴煞池的案子,他说‘年轻人别太激进’,现在看来……”
她没说完,把投影仪连上手机,仓库里的监控截图投在墙上——穿黑西装的人搬着木箱,箱盖上的镇灵局logo被刻意涂了红漆。
“他们用局里的物资养阴煞。”
林观鹤捏着纸条,指节发白。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关键线索,任务进度+15%】。
他想起福利院陈奶奶临终前说的话:“小鹤啊,这世道表面光鲜,底下烂的窟窿比井还深。”
当时他以为是老人糊涂,现在看,陈奶奶说不定也有阴阳眼。
“我去查b2档案库的门禁记录。”萧宁抓起外套要走,被林观鹤拽住手腕。
他的掌心还留着方才拽她躲钉头时的温度:“太危险。周处长能让特勤员变成行尸走肉,说明他手里有更狠的东西。”
萧宁偏头看他,战术靴在地面碾出半道痕迹:“那你去酒吧找苏妲?”
林观鹤愣了下。
他确实打算去夜都酒吧——苏妲的酒吧在阴阳界混得开,三教九流的消息比镇灵局的内网还快。
“她刚才发消息说后巷的狗冲她叫。”
他摸出手机,苏妲的未接来电还在闪,“狗能看见脏东西,说明她那边可能也被盯上了。”
萧宁的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突然从抽屉里摸出把银色手刺塞给他:“防着点,这东西淬了朱砂。”
林观鹤接过时,手刺上的朱砂蹭在虎口,像滴新鲜的血。
夜都酒吧的霓虹灯在凌晨两点依然刺眼。
林观鹤推开门,威士忌的香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驻唱歌手正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走调得能惊飞房梁上的鬼。
苏妲站在吧台后调莫吉托,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的狐形纹身——那是被附身的印记,他上次用净魂咒帮她压制过。
“观鹤哥哥?”
苏妲抬头时眼尾上挑,可林观鹤注意到她握调酒棒的手在抖。
他绕过吧台,凑近她耳边:“仓库的事,萧宁那边查到周处长了。”
苏妲的调酒棒“当啷”掉进冰桶,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袖口。
“我就说最近老张喝酒时总看表。”
她扯过毛巾擦手,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白,“他以前是镇灵局的仓库管理员,三年前退休的。”
林观鹤心里“咯噔”一下。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支线任务:获取老张的线索】,奖励是“千年雷击木碎片”——那可是画雷符的顶级材料。
“他住哪儿?”他问。
苏妲从围裙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烟盒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兴福里17号,二楼西户”。
“昨天他来喝酒,说‘老仓库的钉子该见光了’。”
苏妲压低声音,发梢扫过林观鹤的下巴,“后来有个穿黑西装的人跟他出去,再回来时他脖子上多了道红印子,像被什么掐的。”
林观鹤摸了摸烟盒纸,纸角还沾着酒渍,混着点铁锈味——是血。
酒吧后巷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林观鹤回头,透过玻璃窗看见路灯下站着道影子,个子很高,戴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
苏妲的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是刚才跟老张出去的人。”
林观鹤拍了拍她手背,把萧宁给的手刺塞进她掌心:“锁好后门,我去去就回。”
他推开门,冷风卷着狗吠灌进来。
路灯下的影子突然动了,往巷子深处走。
林观鹤摸出黄符攥在手心,法剑在袖中发烫——这次不是预警,是兴奋。
他低头看了眼烟盒纸上的地址,兴福里17号,二楼西户。
明天天亮,该去会会这个老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