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的甜香裹着橘子罐头的蜜味在屋里漫开时，林观鹤正坐在福利院老榆木方桌前，衬衫被苏妲利落地卷到小臂。
顾清欢举着棉签的手还在抖，沾了碘伏的棉头离他手臂上那道黑血渗出的伤口还有两寸，就先红了眼尾：
“观鹤鸽鸽…疼不疼呀？”
“小清欢这手抖得，比刚才那厉鬼撕墙皮还吓人。”
林观鹤叼着块橘子，说话时喉结滚动，被苏妲用棉签不轻不重戳了下锁骨。
“别乱动。”
她的指尖带着常年调威士忌的冷香，沾了碘伏的棉签刚碰到伤口，林观鹤就倒抽口冷气——
黑血遇碘伏滋滋冒青烟，像被火燎的蚂蚁似的往肉里缩。
“这不是普通鬼血。”
苏妲垂眼盯着那团冒气的黑渍，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桌面。
“我以前在云南见过苗疆蛊师养的控魂鬼，怨气里掺了活人精魄，伤口要是不处理干净……”
“妲姐你别说了！”
顾清欢“啪”地捂住耳朵，发顶的水珠滴在方桌上，溅湿了林观鹤另一只手的袖口：
“清欢煮了三颗最大的橘子，观鹤鸽鸽吃了就不疼了！”
她吸着鼻子把玻璃罐往林观鹤手边推，橘子瓣上还凝着热汽，在暖黄的灯泡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林观鹤低头咬了瓣橘子，甜汁漫过舌尖时，突然伸手按住苏妲正在清理伤口的手：
“今晚那鬼被玄铁剑砍中后，残躯里冒的黑雾里有张人脸。系统说疑似控魂术——”
他摸出手机调出系统检测记录，屏幕蓝光映得三人脸色发白：
“而且这控魂术的引子，和上个月夜店阴局里那只狐妖身上的怨气……像同一路数。”
苏妲的瞳孔猛地缩了下。
她上个月被狐妖附身时，林观鹤为她渡魂时摸到的那缕阴毒怨气，此刻正明晃晃躺在手机屏幕上。
她松开棉签，指节捏得发白：“镇灵局上个月派来的特勤组说狐妖是野路子修炼走火入魔，现在看来……”
“他们可能在捂盖子。”
林观鹤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喉结滚动着咽下甜腻的汁水：
“萧宁昨天说她师父张真人被调去西北镇煞，走之前只来得及给她留张纸条——‘查三年前福利院翻修工程’。”
他摸出胸口发烫的青铜片，那是张真人临终前塞给他的，“张真人是大天师，能逼得他连御空境都来不及用就……”
“观鹤鸽鸽！”
顾清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清欢今天去图书馆查资料，看到校论坛有人说，上个月那几个失踪的学长学姐，出事前都去过‘心灵驿站’——”
“就是二楼那个贴着‘心理咨询’牌子的小房间！”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是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扶着个女生往房间走，女生的脚根本没沾地，发梢却被风吹得狂乱翻卷。
苏妲突然站起来，酒红色裙摆扫过方桌，带得橘子罐头晃出几滴蜜水：“我夜店后巷的老乞丐说，最近总看见镇灵局的车往郊区运棺材——说是‘特殊货物’”
“可棺材缝里漏出来的阴气，比十年厉鬼还重。”
她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金属碰撞声脆得刺耳：
“阿鹤，镇灵局现在水太深。你最近别往他们总部跑，那些老东西要是知道你能破控魂术……”
“我明天就得去。”林观鹤打断她，指腹摩挲着青铜片上模糊的纹路。
“张真人的青铜片能感应到镇灵局档案室的阴气，他留这东西给我，就是要我去查。”
他抬头时，眼尾还沾着顾清欢刚才掉的泪，笑起来却像叼着草叶的痞子：
“再说了，我要是缩着，那些被控魂术操控的学生怎么办？清欢的学长学姐怎么办？”
顾清欢突然抽了抽鼻子，伸手把他乱翘的刘海压平：
“观鹤鸽鸽去镇灵局，清欢就去查‘心灵驿站’的监控！我是传媒大学学生会的，能调最近三个月的录像！”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粉色U盘，“妲姐说要避风头，清欢就戴帽子口罩，保证不被发现！”
苏妲盯着她发亮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弯腰揉乱她的头发：“小傻子，要是遇到脏东西……”
“我带着观鹤鸽鸽给的平安符呢，不怕！”
顾清欢把脖子上的符纸拽出来，红绳在她颈间晃出小半圆：
“上次在图书馆时被鬼吓哭，观鹤鸽鸽说这符能挡三波厉鬼！”
林观鹤望着她们，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棂时，他突然伸手把两人拉进怀里。
苏妲的发香混着顾清欢发梢的柠檬味洗发水，像团暖烘烘的云裹住他：
“苏妲查夜店的棺材，清欢查学校的监控，我去镇灵局……”
他低头在两人头顶各亲了下，“都小心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事就马上捏碎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