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喜欢海洋,儿时常常捡回一些五彩斑斓的石头和贝壳,也喜欢鱼,雨宫家宅院里的那些锦鲤就一直是由她照料的。
这些灵动可爱的精灵,在清澈的水里舞动着,格外治愈她的心。
“小琳,珊瑚是怎样形成的,你知道吗?”
“当然,就是珊瑚虫的尸体和其他海洋生物的骨骼堆积而成。”好歹她也是名副其实的理科学霸,这些简单的问题,自然无比清楚。
可是,千岁眼中看到的并不只是这些。
她在相机里繁站到了一张珊瑚的照片,形态各异,绚烂多姿的珊瑚在水下舒展着腰身,映在玻璃上是那样斑斓的光影。
“这样美的东西,虽说是尸体堆成,听起来有些骇人,但不容置疑的是,它们的确很美。”
且不只是珊瑚,还有海草、海星、海贝壳……那样的纹路、身姿,在她心间荡漾着。
听着听着,林佳琳竟也渐渐有了些被熏陶的感触。
再看,经过一番促膝长谈,雨宫集团与宋氏的合作计划已经有了大致构架,通过对自身优势的展示,雨宫弦和宋焱翼很快达成了共识。
不仅是项目上要相互合作,在人情方面,他们也可以再走近些。
这是雨宫弦对宋焱翼的强烈暗示,而他也的确深有体会,先前询问日影千川,他没能得到答案,倒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询问一番。
宋焱翼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我跟雨宫社长你,像是什么时候见过,对你是一见如故。”
雨宫弦轻抿了一口红酒,优雅地一笑:“论资质,您是前辈,论辈分,您是长辈,或许我们从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不如请到寒舍一叙,到时您自会明白。”
他同宋焱翼真没有太多往事可追忆,可有一个人,如今却是热切期盼着与宋焱翼见面的。
他看到宋焱翼怔了怔神,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再一转,约莫半小时后,他们已经抵达了雨宫家宅院门口。
虽已过去十八年,但这幢复古奢华的房屋还是在宋焱翼心中留下了些许印象,打量着门牌上“雨宫”二字,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十八年前,他也曾携妻儿拜访过雨宫家,那时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故地重游,他却很难判断这是否为他记忆中的雨宫家。
形制上是一模一样,但因重新整修一番后,宅院似乎同从前相比有了极大差异。
这个青年究竟是不是故人的子嗣,雨宫家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带着这一系列疑问,他跟着雨宫弦步入了家门。
“社长……”一进门,率先见到的是洛河管家,他刚要开口,看见雨宫弦身后的宋焱翼,略显疑惑,“这位是……”
“这是宋氏集团董事长,宋焱翼先生。”
洛河管家在这里待了三年,还是头一次见雨宫弦带外客回家,便恭恭敬敬道:“我是这里的管家,鄙姓洛河,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宋焱翼同样礼貌回应,便看见雨宫弦同洛河管家悄声说了几句私话,他的神色骤然变得庄重,连连点头上楼去了。
左右环视,除了樱田太太在厨房里切菜的声音略有传出,似乎没有别的声音了,例如……平时最不可缺少的,两个姑娘的欢笑声。
“琳儿和千岁两个人都不在家么?”换做平时,这两个人早该元气十足地奔下楼来了。
千川这时进门,听见他发问的声音,便回答:“她们似乎说过今天要在外面吃晚餐,叫我们不必等了。”
所以说,樱田太太目前就成了家里唯一的女人了?雨宫弦脸上的一抹无奈笑容稍瞬即逝。
宋焱翼不由得有些开口的问道:“雨宫社长刚才提的两位是?”
“一个是千川的妹妹千岁,另一个是我的……”他险些又把“妹妹”这个词挂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他继续道,“是我的未婚妻。”
“噢——”宋焱翼的表情像是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听雨宫弦说出自己还有个叫雨宫薰的妹妹,看这家里,似乎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
难道真的是他的直觉出了错?这雨宫弦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
他随雨宫弦坐下,随即由樱田太太端来了热茶,他一面喝着茶,一面细细用余光环顾四周。
雨宫家虽大,但客厅的家具其实并不多,且摆放有致,因此不显得冗杂。
这时,从二楼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顿时引起了宋焱翼的注意。
眼看着,洛河管家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下了楼,脚步缓慢而沉重,正是吉次郎老爷。
四目相对之时,他猛地站起了身,先前的淡定风度尽失。
他注视着吉次郎一路来到客厅,如十八年前一样穿着玄色和服,手中多了根红木手杖,面容也明显比当年憔悴了许多,但精神依旧饱满。
宋焱翼紧盯着他那双浑浊的眸子,表情凝重,似在细察一件饱经历史风霜的古物。
“您……可是雨宫吉次郎老先生?”
吉次郎手撑着手仗杖,目若秋水,眼前中年男子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的老友有了重叠。
好……好啊!他们父子简直是神似!
他老了,宋焱翼也老了,十八年不见,岁月在他们的身上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迹,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可以抛开岁月的阻隔,在重逢这天,再一眼认出彼此。
温热的手掌在宋焱翼肩上缓重地拍了三下,看到他,吉次郎便极为自然地联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儿子正人,若不是那场大火,他们一家现在也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于是相扶着坐下,一阵寒暄,不过说些雨宫家这些年怎么衰落,怎么苟延残喘地延续生命,又是如何在雨宫弦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到今天,整个过程,宋焱翼不插一句话,眼中饱含深情厚谊。
“伯父,您早就应该告诉我的!”他激动地握住吉次郎的手,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雨宫弦,“既然是在中国,宋家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孩子们,这样,小弦和小薰也可以早点回来雨宫家……”
“我当时悲痛欲绝,误以为儿孙都离开了人世,又害怕因这层关系做了你们家的累赘。”
“我对不起正人和清子,让弦和薰在中国游离了这么久——好在,他们兄妹一直在一起,是由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了的。”
宋焱翼听到这里时,才略略转悲为喜:“那……小弦如今在这里,怎么一直不见小薰?”
雨宫弦忙解释道:“小妹如今仍在中国,她失过忆,儿时的事早已没了印象,家里的事也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不过您大可放心,小薰现在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