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郡战事紧急,杜睿领门徒再次应召赶往红拓城抵御敌军侵袭。
他们乘着仙剑疾驰而往,仙剑之下就是稀疏的绿林,接连成片的林景在他们脚下转瞬即逝。
而就在不远处,骑着骏马驰骋于林间小道的男人猝然落马,这一幕被杜睿尽收眼底。
没有犹豫,她第一时间调转方向,最后稳稳落地,她身后的众门徒虽不解但也跟着过去了。
落马男子头裹赤帻,套红鞲,身上紧挂赤白囊,俨然驿夫装扮。
杜睿料想对方定有急事,于是将佩剑收起,走过去询问那人的情况。
男人望见来人的统一服饰及随身佩剑,瞬间想到之前有传仙门之中有人亲率众门徒抵御齿挞,顾不得自己一身疲惫,死死抓住门徒的衣襟,上气不接下气道:“魔族,魔族大举来犯,现已越过晖山,辛城太守王晋战死!”
闻言,众人惊骇。
“魔族来犯?!他们的领军是谁?打的是谁的旗号?”杜睿追问道,听到这个消息的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们的领军是个红头发的,惯会用火,至于旗号,只瞧见一个“紫”字。”
杜睿心下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知道对面是谁。
“信件交给我们,我们替你送!”杜睿目光如炬,坚定的模样使人心安。
驿夫有些犹豫,毕竟传送急报是自己的职责,交给他人如果中间出了差错,自己罪责难逃。
杜睿逐渐不耐:“没时间犹豫了,魔军已然入境,多拖一刻伤亡就惨重一分,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早一刻挽救人命重要!”
之后她拿出御赐的金牌及她少主玉佩,表明身份:杜家下一任家主,皇帝亲授的将军。
男子看着面前这群颇具仙风道骨的年轻人,他们表现出的正气凛然不容置疑。
“好,就交给你们了。”他取下信件,交给杜睿。
杜睿立刻命令手下门徒火速将急报传递至京城,自己则领余下的人继续赶往红拓。
这时有人上前问道:“现在还要去红拓吗?魔军已然犯边,我们何不去支援那里的边军?”
“他们越过了晖山,想必是来势汹汹,凭我们这些人手,不足以与他们相抗衡,再者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守护红拓城,毕竟齿挞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先做好我们的首要任务重要。”杜睿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这番话。
山下,幽紫带着他们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她仰头看向山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满山的芳菲,红的绿的,野花香草点缀其间,她往前走了两步,手掌抚在胸前,面色愈加坚毅。
“先祖在上,晚辈幽紫,愿意继承先祖遗志,为我魔族寻活路,还望祖宗不吝神佑,幽紫在此拜谢。”
闻言,众魔纷纷垂首。
天色已晚,杜睿携众人找了座驿馆休息。
夜里,她独自在庭中静立,眺望远处的朦胧山景,白日里的心慌到现在也没消散,反倒更加不安了。
丝丝阴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树枝在风中摇曳,像极了无数鬼魅舞动的手臂,拼命想要抓住那不可见的温暖。
她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善的气息在靠近,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视周遭。
什么都没发现,但诡异的是一直有小孩的笑声传出。
杜睿猛地回头,一个不过半截手臂长的人偶此刻正定定地坐在老树枝桠上,绿幽幽的眼珠还在轮转。
突然,它的嘴角瞬间扬起,拉成一个极为夸张的角度,眼睛也增亮许多。
她察觉不妙,急忙回头,不偏不倚对上那对绿色瞳孔。
极度的恐惧下,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转身,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死有余辜。”
是女子的声音,不过她全身被衣袍遮得严严实实,煞白的脸庞以及瘦若枯骨的肢体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何谓死有余辜?”女人张动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吐出这么几个生硬的字块。
“出了这里,往西走有一片水塘,你就从那跳下去,闭上嘴,之后什么都不用做。”
就这样,杜睿痴愣愣地往外走。
几人练完功,正要回去休息,朦朦胧胧中发现一个熟悉人影,对方怀里还抱着一块石头,独自行走,只是步伐略显僵硬。
“那是少门主吧?”有人问道。
“这么晚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应该是去练功吧。”
“少主天资聪慧,又这么刻苦,以后一定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几人发出由衷称赞,接着就离开了。
翌日清早,旅店发出连连惊叫,搅醒了不少人的酣梦。
迷迷糊糊听到谁说谁死了,引得不少人围观。
杜家众门徒本来也就想去凑个热闹,直到看到那具从水里捞上岸的女尸愈加眼熟,立刻推开其他人上前察看。
他们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中的光芒瞬间被无尽的震惊所淹没。
“少主!”
……
黑压压的齿挞大军奔流而来,马蹄扬起的尘土伴着飞射的利箭遮天蔽日。
城墙上,士兵们迅速举起盾牌,抵挡袭来的箭矢。
一群白衣人快速穿梭于城楼之上,列阵反攻,只见漫天羽翼唰唰飞出,刮破敌军的战甲,留下满目的血痕,他们的战马也纷纷倒地,再由弓箭手补箭,来一批便倒一片。
惊恐和吃力积聚在乌溦脸上,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又挥下几剑,把箭支打回去。
“杜睿他们怎么还没到?已经过去五天了,怎么什么消息也不见?”乌蒙咬紧牙关还在死死抵抗。
乌溦转头接道:“他们家门规向来严苛,这断然不是他们的作风,应该是路上遇见什么情况耽误了。”
乌蒙顾不上那么多了,带上十几名门徒下楼坚守城门,城楼上让他们先顶着。
乌溦咬咬牙关,点头。
远处的地平线上涌现接连不断的黑影,那是大批齿挞士兵海奔浪腾而来,狂风咆哮,卷动着滚滚沙尘。
如此严峻的局势使得门徒们心生退意。
守将匆匆跑下城楼,紧抓着乌蒙衣袖不放,苦苦哀求他们不要离开。
“城中三万百姓啊,你们不能走啊!”
“放心,我们不会临阵脱逃的,我同你们,会为城中百姓会坚守到最后。”
终究,城门还是破了。
“哥哥,哥哥!”乌溦跑了下来,正好迎见上楼的乌蒙。
此时的乌溦一身狼狈,发髻也松松垮垮,散下来的发丝随风飘摇,原先的白羽发簪也不知掉哪里了。
“城破了,我们挡不住!”
“我挡不住!”
乌溦发出绝望的大喊,声音沙哑而破碎。
乌蒙抓起她的手,迫使其握紧剑柄。
“娘年纪大了,操劳了半辈子,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你快回去,快走!”他们的身后就是凶猛的齿挞军团,说完他把她向远处推。
乌溦眼里闪烁着泪花,倔强地站在原地,道:“我不走,哥哥在哪乌溦就在哪。”
“我是哥哥!”乌蒙怒道。
乌溦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在脸颊上肆意流淌,咬了咬下唇,难受道:“哥哥……”
这时,齿挞人已经攻上了城,四处都是他们狂野的欢呼,有人已经挥舞着弯刀上城楼了。
突然来的箭矢射穿乌溦的发髻,正中后面将士的眉心。
乌蒙毅然挡在她身前,执剑冲了回去。
“谁也不许伤害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