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紫心中怒气更甚,一击彻底将他们震退。
“大王,大王!”
猫耳朵他们跑了上来,说话的语气甚至在颤抖。
“大王,别打了,我们不入山就是了。”
她不理,再一巴掌扇开厚重的城门,同时看到红拓城太守带着一支军队出现在门内,人人肃重无比。盾牌手们紧紧靠在一起,用坚实的盾牌组成防线,长矛兵则在盾牌的掩护下,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
猫耳朵又上前来,又劝。
“大王——”
“我说了,你们怕我可不怕!”
说罢,她抬手将门内的将士冲退数尺远,铠甲,武器之间相互碰撞,前排士兵纷纷向后倒,幸好有后方撑住,不至于退开太远。
这还不够,她再次发动攻击,紫色气团在她手中如掌心大小,扔出去后瞬间变大至半扇城门大小,把刚站起来的士卒再次击倒,现场一片混乱。
太守不禁后怕,面前的小魔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赶紧先叫人继续把城门关上,再让人投箭。
这个时候符平克急忙赶来,道:“没用的,这些对她没用!”
“怎么回事?”太守肃声问道,他看着幽紫身后不过数十魔族,心中狐疑,又问为什么只见魔族不见齿挞军队。
“没有齿挞军。”符平克回道。
他顿时惊住,道:“就凭他们这些数量也敢来攻城?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符平克有些难为地回道:“一开始他们也没想攻城,说是想上阚山寻亲,让我们开山放他们进去,可魔族的话哪能信?就没答应他们,之后他们就打算强攻城门,逼我军就范,如现在所见。”
这太守听完是又急又气。
“他们要上山让他们进去就是,又不是入城,他们再厉害也只能是在那座邪山,关城中何事,关百姓安危又何事,何必闹成这样?早让他们入山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你真是糊涂!”
被骂的符平克心中自然不爽,回道:“我这也是对城外山下的百姓和将士们负责,要是他们别有居心,我们一时大意将魔物都放进去,到时候他们可就遭殃了。”
刚说完,城门又被强力撞开,那个紫色身影出现在正中,正一脸凶狠地往里瞧。
“那你觉得我们拦得住吗?先不谈城中百姓,万一他们真是想借道,我这些将士们岂不白白牺牲?齿挞要是来犯,红拓城保不住你担得了这个责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符平克才终于醒悟。
太守见对方没有要再出手的意思,心渐渐缓了下来,之后解下身上令牌,交给身边人。
“一切都是误会,别伤了两方和气。”
在太守的示意下,得了令牌的人步履匆匆赶至幽紫面前。
“你们想入山,这便请,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派人为你们引路。”太守说完又叫来几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对方听完匆匆离去。
幽紫转身,叫身后的魔都跟上。
“大王!”
“我叫你们跟上!”她怒吼道。
忽然,她感觉到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氅衣,脚下不由得一滞。
猫耳朵眼里冒出泪花,哭道:“大王,我们没想进山,我们可以绕路,我们不想进山……”
“我们已经是人人喊打了,不想再生事端连累大王。”
“我们也可以回一方谷,等伤好了再跟随大王攻上大漠,我们相信大王的神力,之后一定能成功捉拿叛徒,回去邀功,到时候都听大王的。”
“我们能绕远路,您带我们回一方谷也成,总之,我们不想进山,不想再连累大王了……”
她听完愣了良久,终于在她的劝说下转身回头。
猫耳朵慢慢松开手,两道明显的泪痕挂在脸上,鼻子一抽一抽的。她身后的伤魔们大多垂着头,对送上来的令牌及两道引路士兵无动于衷,互相为彼此擦去泪痕。
“我们走。”说完,她带着众魔离开。
茂密的树林下,一队魔族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前行。他们就像被暴风雨摧残后的残枝败叶,在艰难中挣扎着移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温暖。
他们无一不是面容憔悴,互相搀扶,有的人拄着临时制作的拐杖,被树枝和荆棘勾住也要花上大力气去挣脱,身上的伤口还在作痛,少有魔发出呻吟,通通紧闭了唇尽量不发声。
幽紫带他们来到山脚较远处,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她先把他们安置在隐蔽的地方。
“对面人心难测,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去为你们寻路。就算我们不能全都上山,至少我是一定能上去的,到时候我恢复了力量就来为你们疗伤,你们放心好了。”幽紫道。
之前骗取魏人信任开山让路的上策不成,就只能启用下策:自己上山,汲取神树的力量后再为他们疗伤。
这样一来的话,没有他们在旁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过早暴露,但拔出神树势必会引发大的震动,引来外敌,所以到时候一切都需得尽快完成。
等这段艰辛过去,一切都会明了的。她心里这样想。
临走,她为他们设下保护结界。
就这样,那团紫色影子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山势起伏,绿色的植被层层叠叠,宛如丝绸般柔和的波浪,在阳光的洒落下闪耀着生机的光泽。
脚下,是一片繁茂的植被。翠绿的草丛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它们随风摇曳,送来阵阵芬芳。
踩在柔软的山地上,她有些神情恍惚,一切都好不真实。
她收拢思绪,继续前行。
这个地方从未来过,她只能凭借神树的感应找寻。
而到山脚,正当她想继续往上走时却被一道无形墙堵住去路。
幽紫伸手,摸到类似屏障的法术遮挡。
不管那么多了,她把手抚在上面,紫色荧光自手掌朝外流淌,接着,猛地加力,拍在屏障上。
奇怪的是,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屏障依旧完好无损。
她狐疑了半晌,收回手,随即又一掌拍下。
周围的树木都在发颤,唯独结界不受影响。
玄色飞鸟从她头顶掠过,飞上山,置结界如无设,来去自如。山腰上的林木仍旧郁郁葱葱,直立挺拔,丝毫不受影响。
“怎么回事?”她有些难以置信,看看面前虚无的结界,又看看自己的手,准备再试时身后密林突然惊起一群飞鸟,逃窜似的朝四面八方散离。
她赶紧往回赶。
一回来,就看到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染血的布条散开,犹如朵朵绽放的殷红花朵。
再转头,发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幽然手持拐杖侧身对着她,冰冷地注视着眼前所有。
“不是说让你们在原地等我的吗?怎么都睡了?”
她第一时间赶到白鸟身边,抚着她的肩膀,没有回应,再去察看地上其他魔,每只魔她都检查了个遍,都没有回应。
“他们死了。”幽然平静道。
此刻,她的呼吸开始不稳,胸口剧烈起伏,仰头厉声道:“是谁杀了他们!”
幽然道:“孤杀的。”
骤然间,她的呼吸一滞,肢体也猛然呆愣住,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情绪万分复杂,眼里还藏着一丝不敢相信。
“你,杀了他们……”
“为什么,要杀他们……”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泛起泪光,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幽然开口道:“他们本是逃往人间的野魔,却打着魔军的旗号,肆意挑动战争,恶行不止,该杀。”
他开口说话时,声音仿佛是从寒窖中传来,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石块,硬生生地砸向她。
“不,他们不是……”
她突然大吼道:“肆意发动战争的是我,幕前幕后都是我命令他们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不能杀他们!”
“我便是杀了,你能如何?”幽然冷不丁地看着她道。
她怔怔地望了他好一会儿,脑海中把他话捋了又捋,逐字回想,想着这不是真的,可对方坚定不移的神情令她慢慢心灰意冷。
这下她彻底死心,回看满地横尸,她拔下头上的木簪,摔在地上,一头蓬乱的卷发倾塌而下,那双半掩在头发下的漆黑瞳孔连同发色慢慢变紫,唯有眼眶中的湿润不变。
“那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啊!你怎么不杀了?”
幽然不再理,拐杖杖地,随之一道紫色光洞出现。
“不许走!回来!”
她疯疯癫癫从地上爬着过去,最后一刻也没能抓住他的衣摆,就这样消失不见。
出神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
“殿下。”
来人是寅长老和戌长老,后面还跟着喜狐。
她不答话,跪坐在地上,任凭林风吹拂她的紫色卷发。
他们后面说的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待坐到天昏,转头,发现喜狐还在。
对方萤石般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她。
“你还来做什么,跟在我身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你没看到吗?”幽紫心如死灰。
喜狐粗略地扫视一片狼藉的地面,微微眯了眼,道:“殿下可是忘了,骨阙君座下有腐墟十二将,领兵过万。”
她缓缓抬头,起身。
抬手,一张紫洞赫然出现。
“传他来见我。”
喜狐转身入漩涡不见。
没过多久,焚深来到她身旁。
“我命你,带上你的腐墟大将,另加一千兵员,随我攻上大漠。”
她补了一句:“漠北草原有神树一株,我带你们去自取自用。”
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不过转瞬即逝。他佯装难办的模样,低头道:“属下未经尊上准可,私自领兵出征,幽明殿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怕什么?难道他还敢把我们也一块杀了吗?!”她转头怒道。
焚深这下不再遮掩,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