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屿窝在鹿卿怀里,刚心满意足地把最后一口鲜甜的海鲜粥咽下去,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像只被顺毛撸爽了的小猫咪。
鹿卿的手指还轻轻绕着他一缕柔软的黑发把玩着,气氛温馨得能滴出蜜来。
就在这时,祁北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阿鬼。
祁北屿脸上的慵懒惬意瞬间褪去,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快得如同错觉。
他懒洋洋地伸手拿过手机,接通,也没避讳鹿卿,直接开了免提。
“喂?”祁北屿的声音带着刚吃饱的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电话那头传来阿鬼特有的、毫无波澜的嘶哑嗓音,平静得像在报告天气:“屿少,目标解决,心脏已送达指定位置,匿名捐赠流程完毕。供体健康,匹配度极高。”
“嗯,做得很好。”祁北屿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钱打过去了,三千万,你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说。保护好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似乎连阿鬼这样心如铁石的人都被这简单粗暴的巨额“零花钱”震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明白,屿少。”
通话利落地挂断。
几乎是同时,阿鬼的手机传来银行转账成功的提示音。
鹿卿全程安静地听着,当听到“心脏送达”、“匿名捐赠”时,他搂着祁北屿的手臂微微收紧,深邃的眼眸看向怀里的小疯子。
他猜到了祁北屿背着他做了什么,那种匪夷所思、甚至堪称恐怖的手段。
但奇怪的是,他现在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不适,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只要是为了小屿,为了他们,似乎再出格的事情也变得理所当然,以前的他过于单纯,现在的他应该学会适应。
祁北屿没解释,只是心情极好地把手机屏幕往鹿卿眼前晃了晃。
屏幕上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下面是阿鬼发来的新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极其可爱的、圆滚滚的橘猫表情包,猫咪正挺着吃得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地打着饱嗝。
(?′w`?) 饱饱~
鹿卿:“……”
他盯着那个与阿鬼冷酷形象反差巨大的猫咪表情包,对这个神秘的手下没有升起丝毫醋意,反而觉得有点……诡异的萌?
这家伙……画风还挺清奇?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捏了捏祁北屿的腰:“你家阿鬼……挺有童趣?”
“是吧?我也觉得!”祁北屿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像炫耀自家孩子考了满分,“他可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刀!从小就是!”
他想起八岁那年,在弥漫着腐臭气息的乱葬岗,自己是怎么把那个奄奄一息、眼神却比狼还凶狠的少年拖出来的。
从那天起,阿鬼就成了他的影子,他的獠牙,替他掌管着“落血”那些只认他祁北屿的死士。
这份忠诚,无价。
祁北屿把手机丢开,在鹿卿怀里蹭了蹭,瞬间冷冰冰切换成撒娇模式,声音又软又甜:“卿卿~陪我去医院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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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卿挑眉:“去看鹿老头?” 他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现在也没有救他的兴致。
“对呀!”祁北屿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狡黠又冰冷的光芒,“让他知道知道,是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谁给了他这颗能跳动的‘东西’。以后啊,他这条命,就是我们的了。活着,可比死了有用多了,对吧卿卿?”
他凑到鹿卿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残忍,“他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他最不待见的儿子,是怎么被他最害怕的‘疯狗’护着,一步步站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活着,才有机会……偿还,不是吗?”
鹿卿看着祁北屿眼底那抹熟悉的、带着点邪气的光,瞬间明白了这小疯子的打算。
他是在给鹿父打造一座用“恩情”和“恐惧”铸就的牢笼,让他余生都活在亏欠和无法反抗的阴影下。
这可比直接死了折磨人多了。鹿卿低头,在祁北屿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声音低沉而纵容:“好,都听我家小阎王的。不过……”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祁北屿身上那件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衬衫,“你确定要这样去医院?不怕再被围观一次小老虎?”
祁北屿脸一红,瞬间想起早上的社死现场,嗷呜一声扑上去捂住鹿卿的嘴:“不许提!快抱我去换衣服!我要穿那套新买的!帅死他们!”
与此同时,安陵城某看守所的隔离监房里。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要去招惹那个小畜生,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鹿母苏琦头发散乱,眼窝深陷,像个疯婆子一样指着角落里的鹿昭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短短还不到三天的牢狱生活,彻底撕碎了她那层贵妇的伪装。
鹿昭靠着冰冷的墙壁坐着,脸上还带着被鹿卿揍过的青紫,眼神空洞麻木。
他听着母亲毫无新意的谩骂,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疲惫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够了!”鹿昭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苏琦,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和厌烦,“骂我有用吗?省省力气吧!要不是你从小把鹿明那个白眼狼宠上天,把鹿卿当垃圾踩,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吗?!你才是罪魁祸首!”
苏琦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更加恼羞成怒:“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
“呵,妈?”鹿昭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眼里只有鹿明!鹿卿是垃圾,我又算什么?现在好了,鹿明在牢里生死未卜,鹿卿有祁北屿那个疯子护着,风光无限!我呢?公司破产,欠一屁股债,还要陪你蹲三年大牢!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呵,全他妈拜你所赐!”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你……”苏琦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想打过去。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鹿昭冷冷地盯着她扬起的手,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这里的狱警可不会惯着你撒泼!再闹,信不信我让他们给你换个单间,让你一个人‘清净清净’?”
苏琦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儿子那陌生而冰冷的眼神,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最终还是没敢打下去,颓然地放下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嘴里依旧不甘心地喃喃咒骂着,只是声音小了许多,内容也变成了对鹿卿和祁北屿的恶毒诅咒。
门外,一个年轻的狱警路过,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和咒骂,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旁边的同事吐槽:“啧,这母子俩,天天搁这儿唱大戏呢?一个骂儿子扫把星,一个怪妈宠白眼狼,真绝了!早干嘛去了?关进来还不消停,烦死个人!还是隔离起来省心。”
同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嘛,摊上这样的妈和哥,那个鹿卿能长成现在这样,没报复社会都算他心理素质强大了。听说网上现在都一边倒骂这母子俩活该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中心医院,心外科VIp病房外的走廊。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烈,但气氛却与几天前截然不同。
鹿父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戴着呼吸机,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里面是死灰般的沉寂和挥之不去的愧疚。
护士刚刚进来通知他,有匿名捐赠者提供了高度匹配的心脏,手术安排在一会儿,让他做好准备。
匿名捐赠……高度匹配……
鹿父的心猛地一抽。哪有那么巧的事?
前脚他那个“好”妻子和“好”儿子刚被抓进去,后脚就来了救命的心脏?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祁北屿那张漂亮却带着疯狂和冷漠的脸。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鹿卿和祁北屿走了进来。
鹿卿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长裤,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病床。
而祁北屿则穿着精心搭配的潮牌卫衣和工装裤,脖子上挂着一条设计感十足的银色链子,整个人又酷又帅,像只骄傲又漂亮的小孔雀。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鹿卿臂弯,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玩味,看向病床上的鹿父。
鹿父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剧烈地颤动起来,尤其是对上祁北屿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时。
氧气面罩下,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汹涌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白发。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这颗救命的“心”,来自哪里,又是谁的手笔。
巨大的愧疚、恐惧、后怕、以及一丝荒诞的庆幸,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那颗衰竭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认亲宴上逼鹿卿下跪的自己,想起默许苏琦和鹿明欺辱鹿卿的自己,想起破产时把所有怨气撒在鹿卿身上的自己……他欠这个儿子的,何止是一条命?
祁北屿看着鹿父那副悔恨交加、老泪纵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松开鹿卿的手臂,慢悠悠地踱步到病床边,微微俯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鹿父的耳朵里,带着一丝恶魔般的低语:
“老头儿,命给你捡回来了。这颗‘心’呢,干净又健康,配你,绰绰有余。”
他顿了顿,看着鹿父瞳孔里放大的恐惧,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以后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你儿子鹿卿,是怎么站到你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你这辈子欠他的,利息……我收你三辈子都嫌少。所以,给我好好喘气儿,明白吗?”
鹿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流得更凶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哽咽声。
他看着祁北屿,又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门口沉默却挺拔如松的鹿卿,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忏悔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祁北屿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回鹿卿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声音瞬间切换成甜度爆表的撒娇模式:“卿卿~这里味道好难闻哦,我们出去等嘛~一会儿手术还要好久呢!”(?>﹏<?)
鹿卿的目光从父亲身上收回,那复杂的眼神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反手握住祁北屿微凉的手指,温声道:“好,我们出去等。”
两人相携走出病房,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绝望和新生交织的空间抛在身后。
走廊的长椅上,祁北屿毫无形象地歪靠在鹿卿身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他刷着手机,看着网上对鹿家母子的持续鞭尸和对他们这对cp的疯狂磕糖,偶尔发出几声得意的哼哼。
鹿卿则看着手术室门上亮起的“手术中”红灯,有些出神。
父亲活下来了……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他应该恨的,可此刻心里却异常平静。
或许是因为小屿替他斩断了过去的枷锁,或许是因为……那个躺在里面的老人,余生都将活在偿还的阴影里,再无资格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至于鹿母,入狱就够了?当然不够,才三年而已,他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想什么呢?”祁北屿敏锐地察觉到鹿卿的沉默,放下手机,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鹿卿回神,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头的思绪瞬间被驱散,只剩下满满的柔软。
他捏了捏祁北屿的脸颊:“没什么。只是在想……我家小阎王真是算无遗策。”
“那是!”祁北屿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皱了皱小鼻子,“不过手术好慢哦……卿卿,我饿了……” 刚才的海鲜粥好像消化得特别快。
鹿卿失笑:“不是才吃完没多久?”
“不管!就是饿了嘛!”祁北屿耍赖,抓起鹿卿的手就放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你看,都瘪了!”
鹿卿感受着手下温热细腻的触感,眼神暗了暗,喉结微动。
他刚想说什么,祁北屿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张开小嘴,嗷呜一口轻轻咬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用尖尖的小虎牙磨了磨,含糊不清地说:“要不……先啃啃卿卿的手指垫垫?”(???)?
鹿卿:“……” 这小疯子,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撩起火来!
他无奈又宠溺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湿濡的触感,“老实点。等手术结束,带你去吃好的。”
“真的?吃什么?”祁北屿眼睛瞬间亮了,像盛满了星星。
“你说了算。”鹿卿看着他生动的表情,只觉得刚才那点关于父亲的沉重思绪彻底烟消云散。
有这只小疯子在身边,未来怎样,似乎都充满了色彩和……活力,或者说,刺激?。
祁北屿立刻开始掰着手指数:“要吃上次那家日料!还要吃冰淇淋!要香草和巧克力双拼的!还有……”
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有生气,冲淡了手术室门前特有的紧张氛围。
偶尔有路过的护士和家属,看到这对颜值超高、举止亲昵的年轻情侣,尤其是那个漂亮得像明星的男孩正眉飞色舞地“点菜”,而旁边气质清冷的男人则一脸纵容地听着,都忍不住会心一笑,放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