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
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试探。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扎向夜宸的神经。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无垢和烈山,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场看似平静的“敬酒”,已经进入了,最凶险的,环节。
夜宸的心,也猛地,沉了一下。
但他,早就料到了。
一个圣境巅峰,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太小看,天庭的水准了。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反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疑惑。
“神将大人说笑了。”他一脸“憨厚”地说道,“晚辈,来自东荒那等偏僻之地,怎敢,与传说中的,帝曦神女,相提并论。”
“能有幸,与神女的气息,有半分相似,那,是晚辈,三生有幸。”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反而,用一种,近乎于“粉丝”的口吻,把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帝释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在夜宸的身上,的确,是感觉到了一丝,属于帝曦的,同源的气息。
很淡,很模糊。
就像是,两个人,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导致,气息,互相沾染了一丝。
这,很符合,外界流传的,夜宸和帝曦,曾经是“道侣”的,传闻。
但,也同样,很符合,另一种,更可怕的,猜测——
那就是,吞噬。
只有将一个人的神魂,彻底吞噬,炼化,才有可能,将对方的气息,如此“完美”地,融合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哪一种?
帝释天,一时,也无法判断。
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隐藏得,太深了。
他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连他这位圣境巅峰,都无法完全看透的,迷雾。
“呵呵……”
帝释天,突然,又笑了。
他收起了,那股逼人的气势,又恢复了,那副和煦如春风的样子。
“或许,是本座,思念侄女心切,看错了。”
他主动,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来,叶小友,本座,也敬你一杯。”
他亲自,为夜宸,倒了一杯酒。
“预祝小友,在接下来的‘天命之战’中,能旗开得胜,一展雄风。”
夜宸,看着那杯酒。
他知道,这杯酒,比他刚才敬的那杯,要“毒”得多。
这是一杯,“封口酒”。
也是一杯,“警告酒”。
帝释天,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也不管你和我那侄女,到底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暂时,不动你。
但,你最好,给老子,安分一点。
否则……
夜宸,笑了。
他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然后,他放下酒杯,看着帝释天,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再次,心惊肉跳的话。
“多谢神将大人吉言。”
“不过,晚辈,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小友但说无妨。”帝释天饶有兴致地说道。
“晚辈听闻,”夜宸的语气,变得有些,悲天悯人,“帝曦神女,风华绝代,乃是天庭的明珠。却不幸,在婚礼之上,被一个名为‘夜宸’的,东荒魔头,所暗算,最终,神魂被吞,身死道消。”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帝释天脸上的,细微表情。
他看到,当他说出“神魂被吞,身死道消”这八个字时,帝释天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那不是,悲伤。
而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夜宸的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他继续,用那种,充满了“正义感”的,愤慨的语气说道:
“晚辈,虽然人微言轻,但也对,那魔头夜宸的行径,感到,发指!”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
“为何,天庭,在明知,那魔头,逃往东荒之后。却只是,派出了区区几位神将,去进行,不痛不痒的,‘搜寻’?”
“而不是,由帝氏,或者,由您这样的,无上强者,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将其,挫骨扬灰,为帝曦神女,报此血海深仇呢?”
“难道……”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
他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这些,下界之人,所不知道的,‘隐情’吗?”
“比如说……”
“帝曦神女的‘死’,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真正的炸弹,在雅间里,轰然炸响!
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无垢和烈山,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疯了!
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他,竟然,当着帝释天的面,公然,质疑帝氏,质疑天庭!
他这是,在指着帝释天的鼻子,骂他“别有用心”啊!
帝释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般的,阴沉。
他那双温润的眸子里,第一次,涌起了,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他看着夜宸,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叶、凡。”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