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镜影·龙吟
“回家？”
林薇被陈默半扶半抱着登上剧烈颠簸的直升机舱门时，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盘旋。旋翼的轰鸣如同实质的巨锤，疯狂敲打着耳膜和神经。冰冷的金属舱壁，呛人的机油味，还有窗外那片被探照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翻滚着死亡气息的漆黑沙海……这一切，都和“家”这个温暖的字眼格格不入。
她蜷缩在狭小的机舱座椅里，安全带勒得胸口发闷。陈默的外套裹在身上，还残留着他体温的余热，以及那块被他贴身收起的“渊”字残玉散发出的、令人心安的奇异暖流。这暖流如同一条温顺的小蛇，在她疲惫不堪的经络中游走，悄然抚平着刚才灵魂被剑阵冲击的剧烈震荡。她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中残留的幽蓝光斑和那些如同活物般扭动的甲骨符文。
但另一种“景象”却更加顽固地烙印在意识深处——孟洪腰间枪套里，那支冰冷的92式手枪，还有弹匣里十五颗黄澄澄、蓄势待发的子弹！那穿透性的“视线”来得如此突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却让她心底发寒。这真的是“雄钥”的力量？还是那诡异剑阵留下的诅咒？
她偷偷睁开眼，借着机舱内昏暗的仪表灯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孟洪。这位北方省刑侦处的铁血处长，此刻正襟危坐，浓眉紧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舷窗外翻滚的黑暗，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在紧张，或者说，在高度戒备。不仅仅是为了救援任务，更像是在防备着某种看不见的、比沙漠风暴更可怕的东西。
陈默就坐在林薇身边，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他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但林薇能感觉到他身体肌肉并未真正放松。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夹克口袋里，紧紧攥着那块残玉。舱内昏暗的光线下，林薇甚至能看到他额角细密的汗珠，以及脖颈处微微凸起的青筋。那不是紧张，更像是在……对抗？或者……吸收？一股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暖意，正以他为中心，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悄然中和着机舱里冰冷的金属气息和孟洪散发出的焦虑。
几个小时的飞行，在死寂和引擎的嘶吼中煎熬而过。当舷窗外终于出现稀疏的灯火，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时，林薇才惊觉，他们并未飞往任何一座城市的民用机场。
下方，是一片被连绵起伏的丘陵环抱的巨大谷地。没有璀璨的都市霓虹，只有零星的、位置隐蔽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兽警惕的眼睛，扫视着黑暗的山林。几栋低矮、方正、覆盖着伪装网的混凝土建筑，如同匍匐在阴影中的堡垒，无声地蛰伏着。一条简易的跑道延伸向黑暗深处。这里是北方腹地某处，地图上绝不会标注的秘密所在。
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和气浪中稳稳降落。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松针清冷和泥土潮湿气息的夜风灌了进来。
“陈局，林医生，这边请。”孟洪率先跳下飞机，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动作依旧带着雷厉风行的急切。他引着两人走向其中一栋毫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入口处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两名荷枪实弹、穿着没有任何标识黑色作战服的警卫，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阴影里。他们的目光锐利如刀，在林薇和陈默身上迅速扫过，尤其在陈默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其中一人手中的金属探测器无声地抬起。
孟洪上前一步，低声说了几句。警卫的目光掠过孟洪肩章（虽然被作战服遮掩，但显然他们认得这位处长），又看了看陈默和林薇，最终微微颔首，侧身让开。沉重的、包裹着消音材料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被惨白灯光照亮的甬道。一股消毒水和精密仪器特有的冰冷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甬道很深，两侧是厚实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厚重的防爆门。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更添几分压抑的寂静。林薇感觉像是走进了一座巨大的地下陵墓，或者说……堡垒。
孟洪脚步不停，带着他们径直走向甬道尽头一扇标注着“d-7 分析中心”的合金门。门口同样有警卫，验证了孟洪的虹膜和掌纹后，大门才缓缓开启。
门后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层高惊人的现代化实验室。惨白的无影灯将室内照得纤毫毕现，却没有任何温度。巨大的环形工作台上，布满了林薇从未见过的精密仪器——高倍电子显微镜、激光光谱分析仪、多轴机械臂、三维全息投影台……空气里弥漫着极低的嗡鸣和仪器冷却液特有的微甜气味。十几名穿着白色防静电连体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研究人员正专注地操作着设备，空气中只有仪器按键的轻响和偶尔低沉的指令声，气氛凝重得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实验室的核心区域被一层透明的、似乎能隔绝能量的高强度玻璃墙隔开。玻璃墙内，矗立着一个特制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合金平台。平台上，静静躺着几样东西。
林薇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
一把长约一米二、布满厚重铜绿和狰狞饕餮纹的青铜戈！戈身沉重，线条刚硬，带着浓烈的杀伐之气。一只残缺的、布满细密雷纹的陶罐，罐口边缘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几片沾满泥土、边缘焦黑的竹简碎片。还有一块……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破碎、表面覆盖着奇异螺旋纹路的黑色石头！
这些器物，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一种与周围冰冷科技环境格格不入的、跨越漫长时光而来的苍凉与沉重。尤其是那把青铜戈，即便隔着玻璃墙，林薇也能感觉到一股沉寂的、却仿佛随时会苏醒的凶戾之气。
“陈局，林医生。”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穿着白大褂的老者迎了上来，正是基地首席研究员秦博文教授。他语速很快，带着学者的严谨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孟处长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这些都是从您提供的坐标附近区域，紧急调派特种探测小组，在流沙回填前，用高精度金属探测和地层扫描仪发现的！位置就在您描述的剑阵核心区域下方！初步判断，年代……极有可能指向东汉！”
秦教授引着他们走到玻璃墙前，指着那把青铜戈：“尤其是这件！戈身内侧有阴刻铭文，虽然锈蚀严重，但我们的激光除锈和微痕增强技术已经初步还原了几个字……”他示意了一下操作台。
一名研究员迅速操作，玻璃墙内一道纤细的蓝色激光束精准地打在戈身内侧。旁边巨大的全息屏幕上，立刻同步放大显示出被激光照射的区域——几道极其古拙、深深刻入青铜肌理的线条，在屏幕高亮显示下清晰可见！
**“永平……匠……造……”**！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又是永平！又是官造！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块温热的残玉。体内的“雄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团沉寂的金色光轮微微加快了流转的速度，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地下基地带来的阴冷。
“不止如此！”秦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向旁边另一块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那把青铜戈在某种特殊光谱分析下的成像——戈身表面，覆盖着一层极其微弱、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如同呼吸般脉动的淡金色能量场！能量场的形态……隐约勾勒出一条盘绕戈身的、头角峥嵘、爪牙毕露的龙形虚影！
“这是……什么能量？”林薇失声问道，作为一名顶尖医生，她见过各种生物电信号，但眼前这纯粹由金属器物散发出的、带有生命形态的能量场，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未知！完全未知的能量谱系！”秦教授激动地挥舞着手，“强度微弱，但结构异常稳定！与任何已知的放射性物质或电磁场都截然不同！它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场束缚在器物内部，沉寂了千年！”
就在这时，林薇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青铜戈身上，那奇异的“透视感”再次毫无预兆地涌现！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手枪，而是这把来自东汉的古兵！
在她的“视野”中，厚重的铜绿、坚硬的青铜基底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琥珀！戈身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布满了无数极其纤细、如同人体经络般的金色脉络！这些脉络纵横交错，构成一个无比复杂、充满玄奥韵律的能量回路网络！此刻，这网络的大部分区域都黯淡无光，如同干涸的河床。唯有在戈身靠近铭文的一小段区域，有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淡金色光点，正沿着那些金色脉络极其缓慢地流动着！正是这些流动的光点，在外界仪器探测下，形成了那条朦胧的龙形虚影！
更让林薇心跳加速的是，这些金色脉络的“纹理”和“走向”，竟然与之前在沙漠剑阵上看到的、那些流转幽蓝光芒的甲骨符文，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的神韵！仿佛……是同一个庞大体系的不同组成部分！
“是同一种‘文字’……”林薇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陈默耳中。
陈默猛地转头看向妻子。林薇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灵魂出窍，正透过青铜戈的表象，凝视着其内部更深邃的秘密。
“薇？你看到了什么？”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林薇被他的声音惊醒，眼前的奇异景象瞬间消失，只留下戈身冰冷的铜绿。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描述刚才那超越科学认知的一幕。
就在这时，玻璃墙内一名研究员似乎操作失误，或者触发了某个未知的机制。他手中的一个带有精密探针的仪器，无意中轻轻触碰了一下青铜戈靠近铭文的位置。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得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嗡鸣，毫无预兆地从玻璃墙内爆发出来！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发出一声极度不悦的低吼！
紧接着，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猛地一暗！所有的仪器屏幕瞬间闪烁起刺眼的雪花点！靠近玻璃墙的几名研究员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
更恐怖的是那把青铜戈！它整个戈身剧烈地、高频地震颤起来！覆盖其表面的那层淡金色龙形能量虚影，瞬间变得无比凝实、刺目！龙影仿佛活了过来，在戈身上疯狂扭动、咆哮！一股无形却充满毁灭性力量的冲击波，以青铜戈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砰！哗啦——！”
距离最近的几个玻璃培养皿瞬间炸裂！碎片四溅！
“关闭能量场！快！”秦教授嘶声大喊，脸上血色尽褪！
混乱中，陈默的眼神却死死锁定了那把狂暴的青铜戈！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混合着“雄钥”之力被强行唤醒的灼热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跨到玻璃墙的控制面板前——那里有紧急手动开启内室通道的红色旋钮！
“默！别！”林薇惊恐地喊道。
但陈默的手已经猛地拧动了旋钮！
“嗤——”
高强度玻璃墙中间，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气密门瞬间滑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那令人灵魂战栗的龙吟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外间实验室！几名靠近的研究员直接被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陈默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顶着狂暴的能量冲击，冲进了内室！目标直指那把震颤嘶鸣的青铜戈！
“陈局！”孟洪目眦欲裂，拔枪就想冲进去，却被一股更强的斥力狠狠推了回来！
林薇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看到陈默的手，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猛地抓向戈柄！
就在陈默指尖触碰到冰冷青铜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
震耳欲聋的龙吟、狂暴的能量乱流、闪烁的灯光、飞溅的碎片……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陈默的眼前，骤然被一片无边无际、粘稠如血的暗红所吞噬！
脚下不再是冰冷的合金地板，而是……松软、温热、散发着浓烈血腥和铁锈味的……沙土？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亿万只疯狂的蝗虫，瞬间钻进他的耳膜！金铁交击的刺耳锐响！战马濒死的凄厉嘶鸣！垂死士兵从喉咙里挤出的、不成调的绝望哀嚎！
他猛地抬头！
残阳如血，低低地悬在染成暗紫色的天幕尽头，将整个天地涂抹得一片猩红。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的战场！断折的戈矛如同枯死的荆棘丛林，插满大地。破碎的盾牌、卷刃的环首刀、散落的箭矢……还有……层层叠叠、残缺不全、被黄沙半掩的尸体！汉军的环锁铠，匈奴人的皮甲……残肢断臂，凝固的暗红血泊，被秃鹫啄食的肠肚……人间地狱！
这不是幻觉！陈默能清晰地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和内脏腐烂的恶臭！能感受到脚下沙土被鲜血浸透的粘腻！能听到耳边利箭破空的尖啸！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座由巨大沙袋和粗粝原木垒成的简陋汉军壁垒，在匈奴骑兵如同潮水般的冲击下，正摇摇欲坠！壁垒之上，一面残破不堪、沾满血污的“汉”字大旗，在腥风中猎猎作响！
突然！
“呜——呜——呜——！”
三声低沉、苍凉、穿透整个战场的号角声，从汉军壁垒后方的高地上传来！那号角声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震颤的韵律！
陈默猛地扭头，望向号角传来的方向！
高地上，七名身穿玄黑色、绣着繁复星斗图案长袍的身影，如同七尊沉默的雕像，矗立在血色的夕阳下！他们手中并无刀兵，而是各自握着一柄……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青铜古剑的剑柄！
那剑柄的形制、那冰冷的铜绿、那环绕剑柄的北斗七星纹路……与沙漠中沉没的巨剑一模一样！
七柄巨剑并非握在手中，而是深深地插在高地顶端，剑尖没入大地，构成一个巨大、森严、充满毁灭气息的圆阵！
随着那三声号角余音未绝，七名黑袍人同时伸出枯瘦的手指，用一种极其古怪、仿佛在牵引星辰轨迹的韵律，凌空点向各自面前的剑柄！
嗡——！！！
一股远比在沙漠中感受过的、更加恐怖百倍的幽蓝光柱，骤然从七柄巨剑插入大地的位置冲天而起！光柱并非直冲云霄，而是在空中如同活物般扭曲、交织，瞬间构成一个覆盖了整个汉军壁垒前方战场的、巨大无比的幽蓝光罩！光罩上，无数扭曲的甲骨符文疯狂流转，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森寒！
光罩落下的瞬间！
战场上，所有正在疯狂冲锋的匈奴骑兵，连同他们胯下的战马，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的身体，连同身上的皮甲、手中的弯刀……在幽蓝光芒的照耀下，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冲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枯萎、风化！健硕的肌肉萎缩塌陷，饱满的皮肤失去水分变得如同枯树皮，明亮的眼珠瞬间浑浊干瘪！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刚才还生龙活虎、凶神恶煞的数千匈奴铁骑，连同他们的战马，在幽蓝光芒中，尽数化为一具具保持着冲锋姿态的……灰白色枯骨！如同被瞬间吸干了所有生命精华！
风一吹过，枯骨哗啦啦倒塌，化为齑粉，融入血色的沙尘之中……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战场！连汉军壁垒上的守军都忘记了欢呼，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呆滞！
陈默如同被冰水浇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他亲眼目睹了这超越认知的、如同神罚般的恐怖力量！这就是……七星龙渊阵？！
就在这极致的震撼和死寂中，陈默的目光猛地锁定了高地上那七名黑袍人！
其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那站在核心剑位、主持整个阵法的黑袍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兜帽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一双……非人的、闪烁着幽蓝色泽、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战场的喧嚣，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直直地刺向陈默的意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骤然传来！仿佛要将陈默的意识从这片血色幻境中彻底剥离、吞噬！
“呃啊！”陈默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头痛欲裂，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向前倾倒！
现实与幻境剧烈撕扯！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
“默！醒醒！”
一声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的呼喊，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猛地刺入陈默混乱的意识！
眼前血色的战场、冲天的幽蓝光柱、冰冷的枯骨、那双非人的幽蓝眸子……如同破碎的镜面，轰然炸裂！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溺水者被拉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右手死死抓着那把青铜戈的戈柄！戈身依旧冰凉，但那股狂暴的能量和龙吟声已经消失无踪。实验室的灯光恢复了惨白，仪器屏幕也稳定下来，只有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惊魂未定的研究人员，昭示着刚才的混乱。
林薇正死死抓着他的左臂，脸上毫无血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惊恐。“默！你……你刚才怎么了？像……像丢了魂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孟洪也冲了过来，脸色铁青，手按在枪套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把诡异的青铜戈。“陈局！没事吧？”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残留的恐怖景象。他松开握着戈柄的手，指尖微微发麻。体内，“雄钥”之力如同被惊扰的火山，灼热地奔流着，对抗着那股来自幻境的阴寒侵蚀。他看向林薇，又看了看孟洪和惊魂未定的秦教授等人，最终目光落回那把恢复沉寂的青铜戈上。
“我看到了……”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穿越了千年战火的疲惫与沉重，“……龙渊剑阵……启动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图上无法找到的某个幽暗空间深处。
一面边缘镶嵌着狰狞兽首、表面布满斑驳铜绿的古朴铜镜，正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镜面并非映照周围的黑暗，而是清晰地显现着一幅画面——正是北方省秘密基地实验室内的景象！陈默半跪在地，林薇抓着他的手臂，孟洪一脸警惕，还有那把安静躺在平台上的青铜戈！
画面极其清晰，甚至连陈默额角的汗珠和林薇眼中的泪光都纤毫毕现！仿佛有人正透过这面铜镜，实时窥视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一只枯瘦、布满深褐色老年斑、指甲尖锐如同鸟爪的手，缓缓从镜面旁边的阴影中伸出。枯槁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迷恋，轻轻抚过铜镜冰凉的边缘。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在死寂的黑暗中低低响起：
“钥匙……终于开始转动了么？呵……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