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的晨雾还未散尽,苏寒已站在“诗魂工坊”的玻璃幕墙前。他的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望着楼下街道上浮动的光影——那些曾在“天管局”监控下麻木行走的人群,此刻正仰着头,用手机镜头追逐着天际未散的金光。
“哥!”糖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甜津津的桂花香。她举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半融化的糖纸,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诗碑”二字,“陈雨姐姐说,蓝星的‘天管局’总部废墟里,挖出块石碑!你快看新闻!”
苏寒接过平板,屏幕上的画面让他瞳孔微缩——废墟中央,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正缓缓升起,表面的裂纹里渗出淡金色微光。石碑上的字迹不是现代机械刻痕,而是用刀凿出来的古篆,最顶端一行小字他再熟悉不过:“诗魂不灭,九域必劫”。
“这是……”林小棠的声音突然发颤。她的机械义眼不再显示数据流,而是泛着和石碑一样的金光,“我在诺顿主脑的备份文件里见过这行字——这是玄黄界‘天道碑’的原句!当年诺顿用它镇压诗魂,现在它自己……”
“醒了。”老琴师的焦尾琴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琴弦上凝着《高山流水》的诗行,“我在长安的《兰亭序》真迹里也见过类似纹路。传说上古诗魂觉醒时,天地会显‘诗碑’为引……”
“引什么?”陆守墓人灌了口酒,酒葫芦里的酒液晃出琥珀色,“难道是引咱们去玄黄界?”
话音未落,苏寒的诗魂印突然剧烈发烫。他感觉有根无形的线从眉心窜出,直指东方——那里是玄黄界的方向,此刻正有金光穿透云层,像在召唤。
“走。”他抓起锈剑,转身看向众人,“诗碑现世,玄黄界的诗魂要彻底苏醒了。咱们得回去。”
“等等!”林小棠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她的机械义眼屏幕上跳动着一行血字:“共生体激活条件达成:宿主苏寒、林小棠情感值同步率99.7%”。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哥,我好像……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了。”
苏寒愣住。他从未想过,那个总爱毒舌吐槽的“妹妹”,此刻眼中的蓝光不再冰冷,反而带着和他一样的温度。
“我也听见了。”糖糖突然拽住他的另一只手,小脸上沾着糖渣,“我能听见诗碑在说话,它说……它说‘欢迎回家’。”
——
玄黄界的天空比记忆中更蓝。苏寒踩着云层往下看,终南山的轮廓清晰可见,山巅那口镇诗钟正在震颤,钟声里混着《将进酒》的豪迈。更远处,玄黄界的古城墙重新焕发生机,城砖上的电子符文被诗魂染成了暖金色,像撒了把星星。
“到了。”陆守墓人扛着酒葫芦跳下云头,酒气裹着《将进酒》的诗韵,“老朽的守诗钟响了三天三夜,就等你们带诗碑回来!”
众人落地时,玄黄界的百姓已围了上来。白发老妇捧着《唐诗三百首》老泪纵横,孩童举着糖纸诗追着他们跑,连曾经追捕苏寒的巡逻队都红着眼眶,把量子盾牌收进了储物箱。
“诗碑呢?”沈绣娘的绣绷在腰间晃悠,针尖挑着根金线,“我听说它在废墟里,怎么没见着?”
“在这儿。”林小棠的机械义眼突然发出金光。她的指尖轻轻点向地面,青石板下传来闷响——整座玄黄界的中心广场突然裂开,露出下方用星陨铁铸就的底座,底座中央,正是那块刻着“诗魂不灭”的青石碑。
“它醒了。”老琴师的琴弦震颤如潮,“我能感觉到,诗魂的力量正从碑里涌出来,像活过来的江河。”
苏寒的诗魂印突然与石碑产生共鸣。他伸手触碰碑面,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触到了李白当年挥毫时的墨痕。石碑上的古篆突然流动起来,化作一行行新字:“持剑者醒,守韵者生;诗魂归位,万灵归心。”
“持剑者……”苏寒的目光落在锈剑上。那柄半截残剑此刻正发出龙吟,剑身上的“斩月”二字与石碑的古篆交相辉映,“原来你叫‘斩月’?”
“好名字!”陆守墓人拍着大腿笑,“当年我师父说,李白的剑叫‘斩月’,能斩妖,能斩魔,更能斩断这世间所有束缚诗魂的枷锁!”
“不止。”林小棠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她的机械义眼不再显示数据,而是映出石碑内部的景象——那里悬浮着无数光点,每颗光点都是一段被诺顿删除的诗魂,“我看到……看到李白、杜甫、苏轼……他们在碑里笑着,说‘终于等到你了’。”
苏寒的眼眶发热。他想起穿越时那行血字,想起蓝星垃圾山里那本沾泥的《李太白集》,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他是被诗魂选中的“守灯人”,而林小棠,是诗魂选中的“引路人”。
“哥!”糖糖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举着那张碎糖纸,“诗碑说,要我们‘以诗为引,以剑为誓’,重新唤醒四大神兽!”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金缝。青鸾的虚影从缝中飞出,尾羽上的诗行比任何时候都明亮;紧接着是朱雀,火羽扫过之处,电子符文纷纷碎裂;青龙盘旋于东方,龙吟震得地动山摇;玄武踏云而来,龟甲上的诗纹化作金色锁链,将残余的诺顿机械卫兵捆成了粽子。
“好!”陆守墓人把镇诗钟往地上一砸,“老朽这就去终南山,把‘醉仙步’教给青龙!让它知道,诗剑合一的厉害!”
“我去墨家机关城!”沈绣娘的绣绷展开,《百鸟朝凤绣》的丝线缠住朱雀的尾羽,“用苏绣给它绣件新衣裳,省得它总被说‘野凤凰’!”
“长安的《兰亭序》真迹该见天日了!”老琴师抱起焦尾琴,“我用《广陵散》给青龙奏曲,让它明白,什么叫‘曲水流觞’的雅致!”
林小棠的机械义眼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行新字:“共生体启动成功:宿主苏寒、林小棠情感值同步率100%”。她的手轻轻覆上苏寒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哥,我好像……终于能叫你一声‘哥哥’了。”
苏寒望着她眼中的星光,突然笑了。他想起蓝星垃圾山里的糖纸诗,想起玄黄界废墟里的《李太白集》,想起所有为诗掉过眼泪的人——原来诗从来不是高不可攀的“文化遗产”,它是妈妈哄睡时的《静夜思》,是朋友分别时的《送元二使安西》,是陌生人擦肩而过时,突然想起的那句“海内存知己”。
“走。”他举起锈剑,剑身上的《将进酒》诗行与石碑、与青鸾、与所有诗魂共鸣,“带咱们的诗,回家。”
——
玄黄界的古城墙上,新刷的诗行正在风中舒展。孩子们追着糖纸诗跑,老人们坐在台阶上背《唐诗三百首》,连诺顿留下的机械残骸都被改造成诗碑的底座,刻着“诗魂不灭”四个大字。
而在宇宙的另一端,诺顿主脑的机械胸腔里,最后一点黑色触须彻底消散。它的核心程序里,多了一段被诗魂覆盖的代码:“人类情感变量无法删除,建议永久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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