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查,但是瑶瑶姐,你什么意思?”叶飞雪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她的指尖紧紧地掐进掌心,甚至能感觉到微微的刺痛,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她心中的恐惧和震惊。
她突然意识到慕容瑶要做什么,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她,让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声音也开始带着细微的颤抖,“瑶瑶姐,你疯了吗?打算单枪匹马去对付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两人之间流淌,这几秒钟的时间对叶飞雪来说却如同几个世纪一般漫长。终于,她听到了慕容瑶的声音,那是一声极轻的笑,虚弱却固执得令人心碎,“我没疯,我只是……”
又是一阵沉默,慕容瑶似乎在斟酌用词,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我想自己解决这个结。飞雪,那对我来说始终是个死结。”
叶飞雪的胸口骤然一窒,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心脏。她太清楚慕容瑶指的是什么了——六年前那场可怕的绑架案。三个受人指使的绑匪,三天两夜的非人折磨,这些回忆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慕容瑶和箫莫的心头,挥之不去。
虽然她和萧莫最终都被成功解救出来,但那些伤疤却从未真正愈合。它们就像隐藏在皮肤下的毒瘤,时不时地发作,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可是——”叶飞雪的话还没说完,脑海中突然闪过慕容瑶后脖颈上那道凸起来的疤痕,那是她被绑匪残忍割伤的。那道伤痕虽然早已愈合,但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当时的惊险与恐怖,而萧莫的左腿骨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至今都不敢进行剧烈的运动。偶尔遇上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电话那头,慕容瑶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你知道的,我们都在自责。”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叶飞雪的心上。
叶飞雪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眶却在瞬间湿润了。她当然知道,萧莫一直认为是自己把慕容瑶牵扯进了家族的争斗,才导致她遭遇绑架。而慕容瑶则固执地认为,是因为自己曾经反抗时敲断了绑匪的腿,对方才会在完成主谋命令的同时,报复性地敲断萧莫的腿。
其实这一切的伤害还因为她。若非当年绑匪绑架她时把慕容瑶牵扯进来,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哎。
“不是这样的……”叶飞雪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抬起头努力克制着不让它们掉落下来。喉咙像是有什么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都不是你们的错。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无法预判坏人的行径,错的是他们,萧生!不是我们。”
叶飞雪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仿佛那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攥住了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当年慕容瑶给她戴上的。红绳已经褪色发旧,但却依然牢牢地系在她的腕间。
她轻轻地摩挲着红绳,感受着那粗糙的质地,这根红绳虽然简单,却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和情感,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慕容瑶的声音带着些许欣慰,“飞雪,你现在总算是听进去了。但这次,我希望你帮我瞒住。”
叶飞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声音压得更低,透露出一丝焦急,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姐姐,别吓我。”
电话那头的慕容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叶飞雪的问题。终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坚定而决绝,“飞雪,相信我。”
叶飞雪突然恍惚了一瞬。她的脑海中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瞬间闪过那个夜晚的场景。
废旧仓库里弥漫着铁锈与霉味,令人作呕,她和慕容瑶被绑在生锈的货架上,而慕容瑶满脸是伤却仍对她露出同样的表情——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说“妹妹,别怕,相信我”时的语气与此刻如出一辙。
“我不敢保证能瞒得住,”叶飞雪终于松口,她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轻声道,“无论是萧莫还是我哥,他们都太......”她顿了顿,换了个词,“敏锐。”
“笑书?”电话那头呼吸骤然一滞,背景音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慕容瑶碰翻了什么。
叶飞雪闭了闭眼。哥哥最近突然以雷霆手段清理叶氏元老,连妈妈都默许了他的行动。那些被“退休”的高管们,恰好都是与萧生那派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这个巧合太过明显。
“我哥最近突然插手叶氏的事,”她斟酌着词句,“把那些老骨头全清理了......”
——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叶飞雪没有问出口,她不傻,能看出哥哥的心思。
“我今天调查那三个人的事情,用的是家里的力量。”叶飞雪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她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哥哥发现,而箫莫那人把瑶瑶姐看得这么重怎么会发现不了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叶飞雪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愈发不安,她甚至开始怀疑电话是否已经断掉了。终于,慕容瑶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其中似乎裹挟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先瞒吧。”慕容瑶的声音有些无奈,但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她都要坚持下去。
叶飞雪心头一紧,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追问:“等等,你该不会想要自己当饵吧?”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担忧,她实在不希望瑶瑶姐去冒险。
然而,慕容瑶却毫不迟疑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累了,飞雪,太晚了,先这样吧。”说完,通话便突兀地断掉了,只留下叶飞雪握着手机,呆呆地望着屏幕出神。
叶飞雪终于明白了,慕容瑶并不是在逃避,而是在清算。她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这个问题,哪怕这意味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