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都准备好了,你看。”王嘉乐双手托着一具尸体到我面前展示。
我低头借着月光瞥了一眼,那尸体与我一模一样:“好,挺像的,摆在这儿就行。”
“没问题。”
王嘉乐提前离队,就是为了准备这具易容加换装的尸体。
赵光义肯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他要是下山来找尸体,只有这样安排才能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话你记住了,”我沉吟一声,重新整理思路,“我现在要去河西完成任务,假死只是掩饰,但这件事只有你、屹川、江晏知道,需要帮我隐瞒。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期间不要找我,只当我死了。”
“我记住了。”王嘉乐点头。
“屹川也是参与者,不过他现在在禁军发展,以后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就当是唯一主角,跟安海前辈继续带大家重建春秋别馆,另外还得盯着开封那边,避免出现战争。
“如果有变故发生,以安海前辈的安排为准。另外如果有其他江湖人想要通过你找我、或者说通过我找到你,可酌情判断是否告知我没死的消息。事关少东家的重大决策,若拿不准就先拖着。
“子琪要是有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就让她去做,只要不影响我们那就不必强迫她。河西的任务以及主世界物资奖励我会处理好,不必担心。
“还有不羡仙……我就不多说了。”
“放心吧哥,我都知道。”王嘉乐重重点头,眼神坚毅。
“……倒也不用这么认真,别累到自己,”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一声,“那就这样,我走了。”
“哥一路小心。”
当赵二来到山崖下时,那地方已经没有活人了。
周遭一片寂静,迎接他的只有腥风,还有堆在角落里无数的尸体。
赵光义几乎一眼认出那具被王嘉乐伪造过的,凑上去左右检查许久才缓缓起身。
屹川心虚,凑上去套话:“死了?”
“不是他,他只是离开了,为什么?”赵光义嘀咕着,似在自言自语。
他皱起眉毛回头扫了一眼屹川,一股躲不过的威压便降到屹川身上。
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又或者是屹川本就心虚。
总之,看到这眼神,屹川瞬间联想到之前在樊楼被这家伙强行喂药的经历。
于是屹川挪开目光,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情况我知道了,”赵光义恢复常态站直身子,重新板起脸来,“我会配合,但这是第二次,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听到了么?”
屹川没懂,左右看了看,但周遭又没有别人,只能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什么第二次第三次?”
“没跟你说话。回去休息吧,明早回府。”
“啊……遵命。”
另一边,王嘉乐布置好一切便准备往竹林旧居赶,毕竟已经出来了整整一天,家里还有另一位参与者,不能让她担心。
阴云飘过遮住半边弯月,他动作忽然一顿,仰起头望着天空,鼻翼轻轻扇动。
好湿的空气……要下雨了。
得赶紧回家,家里还有衣服晒着。
他加快步伐,很快隐没在夜幕的一片雾蒙蒙之中。
河西的前置任务是在竹林旧居东边河岸捡了个疑似人头的包裹,然后提溜到竹林旧居北边的壁画石井那边。
原本就是一件跑腿的任务,但屋漏偏逢降雨,还没等我看见竹林旧居的影子,天上不知何时布满了阴云。
这就下雨?
不对吧,我记得好像是等我提着人头到了壁画那边才开始下雨的吧?
下早了?
一阵狂风刮过,豆大般的雨点便毫无征兆砸下来。
这雨还真下起来了。
我抬手捏住江叔送的斗笠边沿,随后听见雨点落在斗笠上噼噼啪啪的声响。
江叔,对,江叔。
他还让我跪将军祠去呢。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他才是会偷摸去跪将军祠的那个吧?
雨势渐大,瞬间沁湿了地砖泥面,雷声滚滚袭来,天边偶尔闪过骇人的白光。
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去河边找什么人头包裹。
至于江晏跪将军祠,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干脆调转方向,直奔将军祠去。
将军祠门口石阶被磨得都快反光了,再加上雨点冲刷更显湿滑。
原本热热闹闹的将军祠大院现在空无一人,祠堂里,破旧屋檐下,江晏还真跪在无头将军像面前。
他微微回头瞥我一眼,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哼。
我走上前去将斗笠摘下立在木柱旁边,又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雨水。
“窸窸窣窣。”
虽然破旧,但高低也是个祠堂,走近两步,外面嘈杂的雨声便小了许多。
我在地上留下一串湿脚印,迈步到江晏身侧,屈膝缓缓跪下来。
他瞥我一眼,显然还没意识到什么。
“二拜高堂……”我弯腰就是磕头。
“?”
磕完挪过身子面冲江晏又要磕:“夫妻对……”
还没等脑门着地,一柄剑鞘便猛地刺来挑住我额头。
我动作被打断,那剑鞘又向里探了探,直接抵向我脖颈。
“混账东西,你要做什么?”他压着怒意的声音传来,反手扬起我下巴,迫使我起身与他对视。
“夫妻对拜啊,跪将军祠不是要跟我成亲的意思么?”我挑眉轻笑,“我还以为江叔终于肯跟我修成正果,看来是我误会了?”
“我是你养父。”江晏冷眼看过来,发丝随风轻轻飘起,“大逆不道,我之前就是这样教你的?”
“……教我什么?”我一顿,大脑一片空白,“三年连个信都没有,莫名其妙消失?如果是这个的话,那我已经学会了。”
江晏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有些发愣的看向我:“你……”
其实我也没料到自己会这样说。
不过都无所谓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破屋荒废掉也没关系,再把我丢给寒姨,然后便不管不顾了?我是同那屋一样的物件么?”
周围雨点嘈杂声几乎要把我的抱怨掩住。
“反正我不重要,一个人在不羡仙的大火里面烧死也就烧死了,早知道我跟那破屋是一个级别,就还不如跟不羡仙的大家一起……”
“啪。”
江晏握着剑柄轻挑,那剑柄便绕到我脸侧轻轻一拍,打断我的话:“刚见面还委屈的诉苦,怎么几天嚣张成这样?欠揍了?”
我闻言甩手推开剑柄往地上一躺,也顾不得浑身汤汤水水掺着地上泥巴,摆成一个“大”字继续撒泼当无赖:
“那你打吧,把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打死吧,可千万别给他机会让他也玩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