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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暗红色的、油污也无法完全掩盖的钞票质感的方正轮廓,突兀地撞入林小山布满雪屑的眼帘。

如同被冰锥刺中后脑,小山全身猛地一僵!脚步钉在冰冷湿滑的雪地上。心脏漏跳了一拍,又在下一秒疯狂擂动起来!血液呼啸着冲上头顶,让冻得麻木的耳朵嗡嗡作响!视线死死黏在那片暗红上。

距离铁门不过几步。暗红色的铁皮门板上满是陈年油垢和划痕,紧闭着。门下冰冷的水泥地面积着薄雪与污垢混合的黑色泥泞。就在门底那条细缝边缘,压着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叠东西。

钱。

是钱!

小山猛地冲了过去!身体的动作撕扯着剧痛的左脚踝,一个趔趄几乎栽倒!他顾不上痛,跪爬过去,冻得发红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用力抠抓着被地面吸附住的那叠东西的边缘!

噗地一声,那叠东西被强行从湿冷的泥泞里拔了出来!

是钞票!

一张张粘在一起的、被污泥和雪水浸透的红色纸钞!边缘卷曲起皱,湿漉漉的,黏腻在一起,像一块刚刚从污水中捞起的抹布。浓浓的灰尘味、血水的阴冷腥气和某种铁锈似的金属气息混杂着,刺入鼻腔。

小山的心沉了一下。烂掉了?湿的?这还能用?

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粗暴地把这一沓黏连的、湿透的“烂泥”强行分开!五张!五张红色的百元大钞!每一张都肮脏不堪,布满了泥水干涸后的皱褶和污渍!但核心的纸张并没有彻底溶解,还能分辨出鲜明的红色、国徽和面额!

五百块钱!

真真正正的五张一百块!不是幻影!不是灰沙!

他像怕被烫伤般紧紧攥着这五张脏污冰冷的纸钞!它们如同刚刚从寒冰地狱里掘出的、带着污秽烙印的骨片!指腹触感冰冷坚硬,边缘锐利地刮蹭着皮肤。

刚才那场诡谲的吐沙……真的变成了钱?!

那玩意儿……真把药片……变成了……五百块?!

一股混杂着巨大狂喜与更加深沉恐惧的电流瞬间穿透他的四肢百骸!是了!他想起来了!那冰冷的绿字!“提取请求: 500 cNY > 本地化生成...”!生成!是生辰!不是吐!是变!

巨大的冲击让小山完全无法思考这背后的逻辑和意义。他只知道,这五张冰冷、肮脏、散发着怪味的纸片,此刻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火炭!是毒药!更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巨大的饥饿感像一头被血腥味激怒的野兽,再一次猛烈地咆哮起来!胃袋收缩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腰折断!

吃!

他猛地抬起头,腥红的目光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在昏暗的街灯下疯狂扫视!目光瞬间锁定了斜对面巷口昏暗光线下的那个移动小摊!那蒸笼里散发出的致命诱惑!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步履蹒跚而癫狂!剧烈起伏的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鼓动。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摊前!那裹在厚棉衣里、冻得缩成一团的摊主老头惊恐地抬起头,布满冻疮的脸上写满错愕!

小山根本没有看摊主的脸!也顾不上回应摊主因他浑身污秽、眼神疯狂而本能后退半步的戒备!所有的意念全部集中在那个破旧的蒸笼里!

颤抖的、布满冻疮和伤口、带着黑泥的手指直接从那五张冰冷潮湿的百元钞最上面,用力扯下了一张!油墨红和泥土黑交织着,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怪味。

“给……给我馒头!最热的!大的!快!”

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像刀刮着生锈的铁皮!那张脏污冰冷的百元纸币被他死死捏着,递到蒸笼边缘摊主面前!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老摊主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仔细扫过那张粘着泥污的钞票。他犹豫了一下,伸出同样布满冻疮的粗糙老手,没有去碰那湿漉漉的纸币,而是小心翼翼地拎起一角,把它摊开在油腻的木板上看了看。又对着那点微弱的光翻过来看了看背面。他的手在冷风里微微颤抖,似乎在辨识真伪。

“快啊!” 小山的声音再次拔高,焦灼得如同濒死的嚎叫,胃部的强烈抽搐让他全身肌肉都在痉挛!眼前阵阵发黑!

摊主被他这状态吓得又是一哆嗦!不再犹豫,迅速合上蒸笼盖子,揭开另一个冒着更大蒸汽的笼屉!用厚布裹着手从里面抓出两个拳头大小、散发着滚滚热气的白胖馒头!动作利落地塞进一个薄薄的塑料袋里,直接递到小山还在滴着雪水的下巴前。

“拿着!快走快走!”

小山一把抓过那两个滚烫的、带着棉布纹路的馒头!塑料袋瞬间被捏的变形!一股灼热瞬间沿着掌心传递,烫得几乎麻木的手指剧痛!这痛感反而让精神猛地一振!食物!滚烫的食物!

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摊主在后面疑惑又带着点惊恐的注视,冲回自己刚刚“捡钱”的门口角落阴影里,也顾不得地上肮脏冰冷,一屁股瘫坐下来!

滚烫!滚烫的热气从塑料袋的破口边缘凶猛喷出!白蒙蒙的水汽熏得他眼睛发涩!他哆嗦着,牙齿疯狂打颤,几乎是用啃咬的姿态,死命撕开那坚韧的、冒着热气的白面!带着粗糙口感的、充满了淀粉和发酵甜香的滚烫内瓤终于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烫!无法形容的灼烫感!瞬间灼烧着他干涸起皮的嘴唇!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要甩开!但身体的本能彻底压倒了理智!饥饿的巨兽挣脱了所有的束缚!

一口!

狠狠地、用尽全力地咬了下去!

烫!无法形容的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塞进了口腔!唾液疯狂分泌,瞬间被蒸发殆尽!口腔的嫩肉被狠狠灼烧、挤压、变形!强烈的痛苦从舌尖、牙龈、喉咙壁同时炸开!眼泪瞬间失控地狂飙而出!

但他没有停!

剧烈的咀嚼!牙齿狠狠磨碎那滚烫的、富有弹性的面筋!喉咙被烫得几乎要锁死!强行吞咽!那巨大的、灼热而饱实的团块带着惊人的高温,如同烧红的铁块般强行碾过食道,重重砸进早已被灼烧得抽搐变形的胃囊深处!

噗……噗……

胃囊猛烈地抽搐痉挛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回响,随即被那沉重的、滚烫的食物彻底填塞、占据!

舒服!

一种近乎痉挛的、巨大的满足感和随之而来的强烈眩晕骤然冲垮了小山的意志!那极致的滚烫痛苦,瞬间被这巨大的、原始的生命能量灌入所彻底淹没!

烫!还是烫!灼热感和轻微的胀痛依旧在持续,仿佛胃袋里塞进了一块通红的煤炭!但这烫……这胀痛……却带来了劫后余生般难以言喻的踏实!

他像是脱水的鱼终于被扔回水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释放的呜咽!泪水与鼻腔里呛出的鼻涕和汗水糊满了整张脸,被寒风吹冻,结成冰渣,紧贴在皮肤上。他大口喘着粗气,身体随着每一次剧烈的喘息而不受控制地大幅度起伏、抽搐着。

第二个馒头……被撕开……

当第二个馒头那沉重滚烫的淀粉团块也强硬地塞入胃袋后,那疯狂的咀嚼动作和吞咽的本能终于放缓。他靠在冰冷刺骨的铁门上,身体依旧在微微发颤,剧烈的喘息渐渐平息,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胃袋里那两块沉重热源的胀痛感。汗水如同小溪,浸透了仅存的那件单薄迷彩服的脊背,又被凛冽的夜风吹得冰冷粘稠,死死贴在背上。一股深沉的寒意如同潮水,从这冰凉的汗水和衣物交接处汹涌地爬上脊椎,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他缓缓低下头。右手依旧紧攥着剩下的四张污渍斑驳的钞票。冰冷,坚硬。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前——迷彩服被掀开一点,露出下面那被汗水浸湿的、紧紧贴合在滚烫肌肤上的油纸包轮廓。地瓜干还在。那是最后的退路。

目光重新凝聚在手中那四张冰冷的、粘着干涸泥渍的红票子上。刚才那股被食物短暂驱散的巨大阴影,再一次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恐惧。对那两片怪物的恐惧。对这五百块钱来历不明、随时可能引来更大灾祸的恐惧!这东西……是命,也是索命的钩!

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猛地警觉起来,腥红的目光如同被惊醒的孤狼,向四周的黑暗角落逡巡扫视。风雪变小了一些,但寒冷依旧刺骨。街道空旷,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远处模糊的汽车引擎声,一片死寂。只有斜对面那个馒头摊昏黄的光晕还在,老摊主正费力地把沉重的蒸笼往三轮车后架里搬,看样子要收摊了。

去哪里?绝不能在这个小区附近待着!表叔的门缝里万一透出目光看到呢?那个老摊主呢?还有……阿飞和他那些鬣狗?

离开!越远越好!

念头一起,身体里那点刚刚被硬馒头积蓄起来的热量似乎也被调动起来。他忍着左脚踝钻心的剧痛,咬着牙,强迫自己站了起来。身体晃动了一下,靠着冰冷的铁门才稳住。深吸一口气,那混着食物香气和自身汗臭、垃圾味的空气灌入肺里,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忍着脚踝每一次落地都传来的撕裂感,朝着远离朝阳里、远离那个肮脏巷道的方向,一步一挪地离开了。目标——那些亮着昏黄黯淡灯光、门脸狭窄破败、价格低廉到极致的路边小旅社。

“单人单间?最便宜多少?”林小山的声音嘶哑低沉,他缩在一件挂满油污、写着“xx招待所”的塑料帘子门口,身体几乎要虚脱,左脚踝肿胀剧痛,整个人靠着门框才勉强站稳。湿透的迷彩服在冰冷空气里散发着寒气,脸颊上的汗水和脏污结成霜壳。

一个满脸油光、嘴里叼着烟屁股、穿着掉色红毛衣的肥胖中年女人从柜台后面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毫不掩饰地扫视着眼前这个浑身肮脏狼狈、眼神躲闪的青年。

“单间?”她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本地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厌烦,“五十块一宿。没热水。押金五十。”

“五十?”小山心里咯噔一下,攥着口袋里的四张钞票的手指紧了紧。两张五十,那就是一百块!几乎是刚到手“救命钱”的一半!疼!像割肉!

“能……再便宜点吗?不用那么大……”小山的声音带着哀求。

胖女人翻了个白眼,狠狠吸了一口烟屁股,朝旁边的地上吐了口浓痰:“二十块的只有通铺!十人间!在楼上北头!去不去?爱住不住!再废话滚蛋!”

“……北头……通铺!”小山感觉胃里刚咽下去的馒头又开始沉重发硬,他艰难地点点头,“通铺……就通铺……”

交了二十块钱和五十块押金——一张湿漉漉的五十元纸币塞过去时,胖女人极其嫌恶地用两根指甲掐着钞票一角拎起来,对着灯光看了几秒,才皱着眉头扔进了抽屉。

“拿着!”一串用塑料圆牌串着的铁钥匙扔了过来,砸在他胸前,“二楼,最里面!左拐!门没锁!记着!别到处乱窜!明天中午十二点前退房!不退押金!”胖女人像是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十人间在招待所二楼走廊的尽头。推开门,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小山脸上——陈年烟油的腐臭、汗液发酵的酸馊味、足部真菌混合着劣质皮革的刺鼻气味,还有一股浓烈的霉味和老鼠屎的腥臊气!

房间里没有灯,或者灯坏了。只有走廊昏暗的微光从门缝透进来一点。影影绰绰能看到两排简陋的木架板铺位,铺着辨不清颜色、沾满污渍的薄垫子。空气又冷又潮,仿佛冰窖。几个黑黢黢的人影蜷缩在各自的铺位上,一动不动,似乎早已熟睡,又或者根本不关心进来的是谁。

靠门边有个空铺。小山几乎是爬着摸索过去,将疲惫不堪、疼痛冰冷的身体砸在垫子上。那垫子潮湿冰冷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但他此刻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饥饿暂时被压制,但寒冷和疼痛如同附骨之蛆,再一次疯狂地吞噬着他的身体。

冰冷的寒意像无数冰针,穿透单薄破旧的迷彩服,钻入骨缝。他猛地打了个寒噤,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牙齿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黑暗角落里似乎传来一声含混的梦呓,翻身的响声。恐惧!对那未知来源的“系统”的恐惧!对这肮脏冰冷环境的恐惧!对这贴身藏着的、沾着泥污血迹的巨款的恐惧!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死死困在这冰冷的通铺之上!

冷!饿虽然暂时缓解,但寒冷深入骨髓!这样下去,不等天亮,他会直接被冻死在这里!

买衣服!厚衣服!必须买!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燃烧的一点火星,驱散了片刻的绝望。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着脚踝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痛楚。

得去夜市!那里有最便宜的东西!

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脚踝的剧痛让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他强忍着,按照记忆中隐约的路线,朝着远离主干道、藏匿在复杂小巷深处的一片灯火密集区域艰难挪动。那是真正的底层集市,垃圾环绕、气味混杂、人头攒动——露天夜市。

一个挨一个的破旧雨棚支在污水横流的路边,被昏黄的灯泡勾勒出摇曳晃动的轮廓。地上丢满了烂菜叶、塑料袋、果壳、鱼内脏和不明污物。叫卖声、吆喝声、争吵声、劣质扩音器里震耳欲聋的噪音和浓烈的油烟味、劣质香料味、鱼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底层交响曲。

小山像一条游进陌生湍流的小鱼,警惕而茫然地穿梭在人流和摊位的缝隙中。他不敢靠近卖新衣服的区域,目光在那些堆积如山、挂满油腻尘土的“清仓处理”、“拆迁甩卖”的二手衣裤堆上逡巡。

终于,在一个堆满厚重棉袄、气味最刺鼻的摊位前,他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个缺了半颗门牙、耳朵上夹着烟、正蹲在地上用脏抹布胡乱擦拭一件油亮军绿棉服的男人。

小山捏了捏口袋里剩下的三张湿冷钞票(加上退房找零的三十块,一共剩三百三十块)。“那……棉衣……多少钱?”

摊主头都没抬,继续擦着手里的衣服,含混地说:“四十!老军品!保你暖和!”

小山目光锁定旁边一堆深色、更臃肿笨拙的棉袄(但看着也更厚实):“那个呢?厚的!”

“那个?那得六十五!”摊主这才瞥了他一眼,带着不屑。

“太贵了……”小山的声音很低。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件袖子肘部磨得油亮发白、但看起来绒很厚的深蓝色棉服:“那个呢?”

“哦,那个?拉链坏了。”摊主拎起来随手抖了抖,灰尘四溅,“你要诚心要,四十拿走!不能再少了!”

“三十……我只有三十……”小山鼓足勇气,声音发颤。钱在手里攥着,像烧红的铁。

摊主翻了个白眼,像是要发火,但打量了一下小山那身湿透的单衣和冻得发青的脸,又看看那件破棉袄,不耐烦地挥挥手:“三十就三十!拿走拿走!别杵这儿挡道!” 他像是扔掉一个垃圾。

交钱。一张湿冷发皱的五十元纸币递过去。摊主像小山刚来时那馒头摊主一样,用指甲掐着纸币一角,对着摊位上昏黄的灯泡看了又看,甚至还使劲捻了捻纸币表面,像是在确认纸张不是假的和水印。确认无误后,才丢给他一张沾着油污的二十元找零和那件破旧的蓝棉服。

棉服又沉又硬,散发着霉味、尘土味和一种淡淡的机油味。小山几乎是抱着它,逃离了这个气味刺鼻、人声鼎沸的角落。找了个灯光稍暗、人流稍疏的路边旮旯,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件冰冷坚硬、散发着怪味的蓝棉袄套在了湿透的迷彩服外面。厚重臃肿的棉绒瞬间阻隔了一部分刺骨的寒气。冰冷的感觉从皮肤表层慢慢回升了一点。他裹紧衣襟,双手插在宽大空洞的袖筒里,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虽然依旧冻得手脚冰凉,但至少那无孔不入、深入骨髓的寒意被阻隔了一层。巨大的、沉甸甸的衣服包裹着他,带来一种古怪的安全感。

肚子里那两个馒头的硬块还在散发着余热。饥寒交迫暂时解除。一阵前所未有的、深沉的疲惫如同大山般轰然压下。眼皮重得如同灌铅。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像丢了魂一样,凭着记忆,艰难地朝那个二十元一晚的通铺小旅社方向缓缓挪动。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左脚踝每一次着地都如同钝刀刮骨,寒风裹着沉重的蓝棉袄摩擦身体,带来粗糙的摩擦感和刺骨的凉意。冷。湿冷。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泥沼,让他只想立刻倒下。

回到那间散发着浓烈异味、黑暗窒息的十人通铺时,他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摸索着回到自己靠门角落那个冰冷潮湿的铺位。黑暗中,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磨牙声。他把冰冷僵硬的身体,像一袋沉重的面粉般砸进了那个散发着陈年汗臭的薄垫子里。外套裹得死紧,连头一起埋了进去。冰冷的霉味直冲鼻腔。通铺冰冷的温度透过薄垫子迅速传导到疲惫的身体深处。

冷。寒意并未完全驱散。那沉重冰冷的蓝棉服,仿佛吸饱了夜里的寒气,像一个阴冷的盔甲。他蜷缩着,牙齿依旧在无声地咯咯打架。神经末梢还在被恐惧拉扯着。那两片被愤怒扔进最黑暗角落的恐怖造物……它们会不会被某些人找到?自己手里剩下的这些沾着污秽、血迹(他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虎口那道细小的、被金属片刺破结痂的伤口,它正隐隐发烫)的钞票……它们会不会本身就带着某种标记?阿飞的人会不会循着气味找来?还有那个命令他离开的濒死老人……

巨大的、空前的疲惫混合着恐惧、一点微弱的安全感和身体深处残留的麻木寒冷,如同浑浊的潮水,将他的意识一点点向黑暗深处拖拽。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他需要沉睡。但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坠入混沌深渊、与寒冷和恐惧暂时达成和解的临界点——

一股极其微弱、如同幻觉般、却又无法被忽略的气息,猛地穿透了他厚重的蓝棉服衣领,钻进了他的鼻孔!

是……什么味道?

极其淡薄。混合着钞票残留的油墨和尘土味、垃圾废墟的腐败酸气……还有一丝……更淡、更难以形容……若有若无……

像……冰冷的铁锈深处……夹杂着的一点……微不可察的……腥。

那味道……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小山冻得僵硬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昏沉即将沉底的大脑深处,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骤然被点亮!

那个蓝布口袋!父亲缝的!塞进裤头的那个蓝布口袋!

里面……还有什么?!

被遗忘在大衣口袋里的几张湿冷的红色纸片……那是什么?!

一个画面炸开!——他甩掉怪物时,那冰冷平板核心最后弹出的三行绿字!“生物识别未记录... 强制匿名模式激活”……匿名模式……

钱!这些钱……匿名模式生成的钱!

它们上面……会不会真的带了什么……“匿名”……或者说……“不干净”的标记?!

比如……一些……别人看不见,但他闻到的……腥气?

比如……一些……只有在特定光照下……才能显现的……纹路?!

又或许……是一些……需要特殊仪器才能读取的……隐藏数字?!

他猛地惊醒!几乎是从冰冷的铺位上弹坐起来!动作大得让腐朽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黑暗中传来不满的梦呓和翻身的声音。

小山的心脏在疯狂的擂动!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冰冷刺骨!

他哆哆嗦嗦地摸黑从贴身的口袋里——蓝布口袋的旁边——掏出那几张剩余的被汗水、体温和棉袄捂得依旧带着点潮湿温热的百元钞票!他凑到眼前!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方块影子!但那似有似无的、混合着油墨尘土与那怪异腥气的味道,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不行!看不清楚!必须看清!

去……光线亮一点的地方!必须看清那些隐藏的数字!那些“匿名”的密码!

他像做贼一样,强忍着几乎散架的疲惫和脚踝的剧痛,悄无声息地爬下通铺,摸索着拉开虚掩的、布满油垢的门,溜了出来。

二楼走廊狭窄肮脏,头顶悬着一盏沾满死蚊虫的、瓦数极低的白炽灯。光线黄暗浑浊,根本无法清晰分辨纸币上那些细小字符,只留下模糊抖动的重影。他跌跌撞撞扶着墙壁往外走。气味!那股腥气!若有若无!如同毒蛇的信子缠绕在钞票上!

一楼前台。灯光稍微亮了一些。值夜班的是个瘦得像竹竿、正歪在椅背上打盹的黄毛青年,脑袋一点一点。柜台边放着一个老式的红塑料壳台式台灯。

小山像幽灵一样挪近前台,身体几乎要躲进阴影里。他屏住呼吸,把手里那几张微微发烫的百元钞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进台灯那昏黄的光晕之下……不敢全部伸出去,只用指尖拈着最前面一张的边缘。借着那点昏黄的灯光……

纸币上的国徽、伟人头像、冠字号码……都带着被水浸泡过的细微浮肿和晕染感。

等等!这冠字号码的墨迹……在昏黄灯光下……怎么……怎么边缘如此锐利?!

尤其是右下角那排印刷体……那几个冰冷的黑色数字……在劣质台灯黄色光晕的斜射下……边缘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淡银色的……金属边缘?!

不!不是镀上去的!

是……是那些黑色油墨本身就……闪烁着一种……非自然的、冰冷的……金属色泽?!

小山猛地睁大了眼睛!凑得更近!几乎要把鼻尖贴在冰冷的纸币上!他的指尖捻着钞票,在灯光下微微转动角度!

光线变化!那几行冠字号码的黑色笔画边缘!特别是最后几个数字!在特定角度下……竟然清晰地反射出一圈……极其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晕!那光芒绝不是普通油墨该有的!

蓝光?!在台灯光下显现的……幽蓝边缘?!

他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疲惫、疼痛都被这诡异的景象彻底驱散!巨大的恐惧死死攥住了心脏!

就在此刻!

他左手捏着的另一张湿冷的百元钞票,那角落位置,突然!毫无征兆地!

一道极其微弱的、冰冷的、散发着暗红色光点的细线,如同激光指示器的点射光,毫无征兆地一闪即过!精准无比地划过那张湿冷纸币右下角那一排正反射着诡异幽蓝光芒的冠字号码!

扫描?!

小山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起头!心脏因极致的恐惧而骤停!

视线惊慌地、本能地顺着那红点瞬间消失的方向追踪——

只见!

在他斜对面!

招待所狭窄破旧的、布满雨渍和灰尘的玻璃大门外!

一个模糊的、几乎完全隐藏在门外浓稠黑暗中的……挺拔瘦削人影轮廓!纹丝不动!

那人影的轮廓之中!

一点极其微小的、猩红的光点!

如同黑暗中睁开的一只冰冷电子眼!

正闪烁着!静静地、精准无比地、隔着一层蒙尘的玻璃!

死死锁在他手中那张、在劣质台灯下折射着幽蓝金属光芒的湿冷纸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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