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咔嚓一声,夏冬春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双眼之中尽是慌乱,她情态如此失常,引得陵容与卫芷侧目。
就连富察贵人也暗觉事情不对,忙吩咐道:“你们下去先候在门口,不许有人靠近。”
卫芷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带着婢女们都退了出去。
富察贵人蹙眉看向夏氏道:“她暴毙而亡,最该高兴的是你,可你怎么吓成这样,难道是你——”
“我没有!我没有!”
夏冬春吓得站了起来,拼命否认:“我没有害她的命,要是我是凶手,我怎么会这么震惊呢,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
“那你大惊小怪什么,怎么从前胆大包天,现在就胆小如鼠了?真是的!”富察贵人松了一口气,却很无语。
“我——”她双目闪烁,似乎还在心虚什么。
陵容暗觉不对:“既然不是你杀的人,那你为何如此慌乱,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富察姐姐?”
想起前几日自己哄着夏冬春去算计余氏,难道她直接就去投毒了,这不是把把柄丢给华妃吗?!
富察贵人一听陵容的话有道理,端起的茶盏立刻放下,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夏氏。
“你真的没插手这件事吗?”
夏冬春看到陵容柔和却暗藏怒意的眼神,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四日前,我的确吩咐小桂去弄一些药,下到了余氏的饭菜里,可是,那些药只是会让她的嗓子哑了,不能唱昆曲,怎么会死呢,怎么会!”
哑药?
陵容冷冷一笑,尽学祺嫔那个蠢货的手段。
富察贵人一怒,拍案而起,指着她道:“蠢货!你是不是弄混了药,就把她给毒死了!”
“我没有!”夏氏一愣,随即指着陵容道,“都是她,都是她撺掇我去害余氏的,都是她!”
看到富察氏的目光投来,陵容起身,呵斥道:“闭嘴!事儿你自己做了,还要赖在旁人身上,你太蠢自己获罪不要紧,难道还要连累我和富察贵人吗!”
“就是,事儿可是你一个人做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富察贵人可不想被连累,所以她此刻也不会去追究陵容。
夏冬春目瞪口呆,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陵容面前,抱着她的腿哭喊起来。
“芙常在,我错了,下药都是我自己干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定要救救我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只要你肯救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陵容轻轻撇开腿,揉一揉头:“行了,你起来吧,余氏肯定不是你的药害死的!”
“什么?!”富察贵人和夏冬春双双吃惊。
陵容让她坐好,方才道:“你是四日前下的药,可是这两天余氏照样能唱戏,说明你根本没有毒到她。”
富察贵人啧了一声:“那她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没有告发呢。”
“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忍不住,可若是有人在背后教她先按下不发,那就不一样了。”
“谁会教她?”夏冬春听得发愣。
陵容看一眼富察贵人,富察氏想了一想,道:“华妃?”谁都知道余氏日日巴结华妃。
“八九不离十。”不过,陵容更倾向于,这个主意是另一个人出的。
夏氏忽然又叫唤起来:“可是,可是她现在死了啊!”
陵容蹙眉:“不错,有人想偷天换日,把她的死直接栽在你的身上。”
“我有些,不懂?”
“你不需要懂,现在只有仔仔细细说出投毒的经过,我才能救你命,不然,谋害宫嫔是大罪,不光你死,还会连累夏家!”
“华妃好手段!”富察贵人忽然冷哼一声,“原来是她上次没能为难住你,所以又盯上了夏氏,是不是下一次就是我了!”
所以说,夏氏不救也得救,否则将会唇亡齿寒。
夏冬春惊恐,连忙把小桂叫进来,将找内应和投毒的过程一一说来,可谓是拙劣无比。
“难办,华妃势大,为了坐实你谋害嫔妃,一定会伪造好证据,不会轻易留下漏洞。”
陵容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坐着沉默,这长久的寂静让夏冬春都心如死灰了。
忽然脑中想起方才的对话,陵容抬头看向了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眼睛一亮:“怎么样,妹妹有法子了?”
陵容又看向夏氏道:“你方才说小桂不敢直接找太医拿药,所以你们是翻了医书,跑到御花园恰巧找了能毁人嗓子的药草,那现在还有吗?”
“有啊,就在我房里呢。”夏冬春唯唯诺诺。
富察贵人翻了个白眼,陵容叹气道:“小桂,你亲自去,全部拿过来。”
“啊?干什么?”夏冬春呆愣住。
怡性轩一阵骚动后,江福海也就到了。
“奉皇后懿旨,余官女子中毒暴毙,请夏常在随奴才到钟粹宫走一趟。”
陵容挺身而出,陪着失魂落魄的夏冬春一同前往。
到了钟粹宫,余氏的尸体已经被查验完毕,盖上了白布停在了里头,皇后与华妃分坐主位,殿中已经跪了几个宫女、太监以及几位太医。
陵容仔细一扫,曹贵人没有来,只有华妃一个人,心完全定了下来。
这时,一个跪着的小太监看见夏冬春来了,立刻大叫起来:“就是夏常在,是她身边的宫女小桂指使我给小主下毒的!”
夏冬春扑通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
小桂也跪下了,连连磕头:“皇后娘娘,常在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华妃冷笑,语含威胁:“夏常在,满宫皆知你一向与余氏不和,如今人证物证确凿,还有什么话好说?还是说,你背后亦有人指使,若是你现下供出来,那你的论罪倒是可以轻一些。”
“呜呜呜——”
夏冬春支支吾吾地指着自己的嗓子,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华妃一惊,显然是没有意料到会这样。
宜修原本面色不好,见状眉心一动,轻轻抬手指着夏氏,目光却看向了陵容。
“夏常在的嗓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