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话可说!”
“所以你果然偷人了?”阮宜年怒极反笑,指尖狠狠戳向她的肩膀,“姜兰,我告诉你——你若真做了这等丑事,连给我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届时休要哭着求我!”
话音未落,他便嫌恶地甩开她的胳膊。
姜兰踉跄着后退几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正欲转身离去,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仿佛被烧红的针尖猛地扎入皮肉。她下意识低头,只见一道青影从脚边飞速窜过——竟是一条斑斓毒蛇!
惊惧瞬间攥紧心脏,她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子上,裹着细白纱布的脚踝已渗出两颗血珠,格外刺目。
阮宜年亦看见了那条蛇,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皱眉道:“你竟踩到蛇了?”
可当他瞥见姜兰脚踝上的血迹时,眼底又闪过一丝慌乱,试探着往前挪了挪:“你……没事吧?疼不疼?我瞧瞧——”
“世子!”就在此时,石月忽然捂着肚子发出一声尖叫,“有蛇!我好怕……肚子突然好痛!定是被吓到了,孩子怕是……”
她蜷着身子,指尖紧紧攥住阮宜年的衣袖,面色惨白如纸。
阮宜年浑身一震,立刻转身将她抱入怀中,连看都不再看姜兰一眼:“别怕,我这就带你走!绝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他抬脚欲走,却又顿住,回头看了姜兰一眼,眼神里闪过几分挣扎:“你暂且待在此处,我先把月儿送回去,安抚好她的情绪再来找你,你不要乱跑!”
“表哥……”姜兰喉咙动了动,刚吐出两个字,便见阮宜年已抱着石月匆匆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林间。
她望着空荡荡的小径,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无论如何时候.......她都是被丢下的那个人.......
忽然,草丛中又窸窣作响,几条碗口粗的蛇吐着信子钻了出来,鳞甲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光——原来她竟误踩到了蛇窝。
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她浑身发抖,连指尖都泛出青白。
自幼最怕这些阴冷的活物,如今却被困在这满地毒蛇的绝境中,连呼救都发不出半分声音。
而此刻血玉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危难,立刻踏蹄奔来,温顺地俯下身子。
姜兰见状,强撑着抓住缰绳,拼尽全力翻身上马。
血玉长嘶一声,扬蹄疾驰而去,身后数条毒蛇吐着信子紧追不舍,却终究抵不过马蹄的迅猛。
待回到营帐,她刚下马便踉跄着唤人。
几个侍卫急忙将她搀扶进帐,又匆匆请来太医。
王太医诊脉后,皱眉询问:“可知是何毒蛇?”
“斑斓毒蛇。”
太医闻言点头,从药箱中取出一颗暗红药丸:“幸而太医院随驾围猎,早就预料到有人会被毒蛇咬伤,于是提前准备了解药。此乃秘制蛇毒解药,快服下。”
他指尖叩了叩药碗,语气带了几分责备:“姑娘家怎的独自往荒僻处跑?这斑斓蛇毒凶猛,若无人施救,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毒发攻心。多亏你的马将你驮了回来。”
姜兰吞下药丸,苍白着脸颔首:“多谢太医提醒,往后定当小心。”
另一边,阮宜年安置好石月便欲出门,却被她拽住衣袖。
石月眼眶通红,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世子这是要去寻姜小姐吗?”
“她被毒蛇咬伤,若有个三长两短……”
“可我肚子也好疼……”她攥紧他的袖口,指尖微微发颤,“太医虽说是无碍,可我总觉得心慌。原来在世子心里,我和孩子竟比不上姜小姐……”
“胡说!”阮宜年急得直跺脚,却又怕惊了她,只能放缓语气,“你与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旁人如何能比?”
他重重叹了口气,终究转身坐回榻边,“罢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处陪着你。”
石月这才破涕为笑,温顺地靠进他怀里,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整个营帐比先前空旷许多,因许多侍卫及各大家族随从的丫鬟、侍卫皆被派去帮冷清王寻孙女了。
阮玉萱天刚亮便拖着疲惫身躯四处找寻,却始终未见孩子踪影,而她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在丫鬟地搀扶下她跌跌撞撞返回营帐时,正撞见皇上与一群打猎的大臣们满载而归,人人脸上洋溢着笑意。
皇上与大臣们端坐在马背上,姿态闲适、神情松散,言谈间尽是今日打猎时的趣事。
阮玉萱见此情景,心底愈发悲凉——她的孩子下落不明,旁人却全不挂心,只顾享乐。
是啊,终究不是他们的骨肉,又怎会放在心上?
这般想着,她吸了吸鼻子,柔弱的身子忽然攒了股劲,跌跌撞撞哭着扑过去,“扑通”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回皇上,臣媳乃冷亲王儿媳阮玉萱。臣媳的孩子丢了,至今未寻到,求皇上多派些人马帮忙找寻!再晚些……孩子怕是性命难保啊!”她泪眼婆娑,模样可怜至极。
皇上瞥了眼周围大臣——因他这几日围猎兴致高,此类“小事”原本无人敢惊扰。
户部尚书见状,忙点头回禀:“皇上,臣的确听闻此事。”
“难怪恺弟今日未与朕一同打猎,原是寻孙女去了。”
皇上沉下脸,“你们速调人马搜寻,务必找到孩子!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众大臣忙不迭应下。
阮玉萱连连磕头:“谢皇上!谢皇上!”
此刻,她唯有将希望寄托于皇上,盼着能尽早寻到孩子。
一时间,参加围猎的所有侍卫及军队尽数被调去寻人,唯有寥寥几个侍卫留守营帐,负责周边警戒与巡逻。
阮玉萱在营帐中饮下几碗汤药后,身子依旧虚得发颤。太医说她连日来未曾合眼,须得静心静养,否则恐生不测,说罢又开了安神的方子,叮嘱她务必睡上一觉。
她想起昨夜熬到天亮的滋味,确实粒米未进、片时未歇,便依言将汤药一饮而尽,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坠入噩梦——梦见孩子在浓稠的黑暗里啼哭,细小的声音喊着“母亲救我”,可她跑断了腿,也寻不见那抹小小的身影。
惊痛之下,她猛然睁眼,只见暮色已漫入帐中,帐内昏暗得如同蒙了层灰,除了守在榻边打盹的两个丫鬟,再无旁人。她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申时六刻了。”
“这么晚了……皇上派去寻孩子的人,可有消息?”
“尚未有线索传回……”
阮玉萱摇头叹息,扶着床头艰难起身。许是汤药起了些作用,此刻她倒觉身上有了几分气力,便执意要出去寻孩。
冷家的营帐本就挨得紧密。
途经冷元恺的营帐时,她听见里头传来响动,竟还混着冷岭的话音。眉头不由得紧蹙——孩子生死未卜,他们身为祖父、父亲,怎还有闲心在帐中闲聊?
原本营帐外还有侍卫把守,可如今皇上发了话,几乎所有侍卫都被调去寻孩子了。
无人阻拦之下,阮玉萱几步便跨进帐中。隔着一道屏风,她隐约看见两道人影交叠晃动。
紧接着,她便听见冷元恺的抱怨声从屏风后传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事情竟闹得这般大,都惊动了皇上!方才皇上还召我问话!”
“我也没料到阮玉萱会擅自跑到皇上面前告状!”冷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
“若皇上彻查是谁带走了孩子,查到咱们头上,那就大祸临头了!”
冷岭闻言,顿时急得声调都变了,忙凑近两步:“父亲可要救我!若被人知晓是我把孩子送走的,怕是要被千夫所指,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你呀——”冷元恺重重叹了口气,“虽说阮玉萱生的是女儿,你不喜,却也不该将孩子送走啊!大可以等日后让她再生个,说不定下一胎便是男孩。”
“我原本也这么想,可阮玉萱一门心思全在那女娃身上,竟还说不会再与我生育,免得生下儿子,女儿要受冷落!”冷岭越说越气,“我一时恼了,便让人将这女娃扔了!我想着这附近野兽多,届时只消说是野狼闯入营帐,将孩子叼走了.........”
“那你说,孩子现在在哪呢?可是还活着,快抱回来吧!这样也能平息这场闹剧。”
“我早把她扔河里了。”
阮玉萱不可置信地贴着屏风听着这些话,浑身抖得厉害,胸腔像被重物狠狠压住,连呼吸都透着钝痛,双腿更是软得几乎站不住。
她的宝儿失踪后,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冷岭所为。
此前她还曾将奶娘和丫鬟们叫来细细盘问,可她们个个喊冤,只说不知孩子去向。
盛怒之下,她甩了那几人巴掌,又命人克扣她们的月钱,甚至放话:“若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陪葬!”
却不想........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