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负责筹建第二个大型晒盐场“西亭盐场”的管事匆匆来报:新招募的一批熟练灶户,昨夜集体失踪!同时,负责运送关键建材(用于建造水闸和结晶池的石料、木材)的车队,在城外三十里处的“黑风峪”遭劫!货物被焚毁,押运的护卫被打伤!
“失踪?遭劫?” 贾瑛看着急报,眼神冰冷。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那些被断了财路的旧盐场主、煮盐大户,以及依附于他们的地方豪强、甚至可能还有沈万金残余势力的反扑!
“查!给我查清楚是谁干的!” 贾瑛对陈七下令,“让老吴带盐巡捕厅的精锐,配合你的人,沿着黑风峪给我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些失踪的灶户,也给我找!活要见人,死…也要知道埋哪儿了!”
“是!” 陈七领命而去。
贾瑛则亲自赶往西亭盐场的选址地。工地上气氛有些压抑,剩下的工匠和灶户们脸上带着惶恐。贾瑛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拿起工具,跳进正在挖掘的引水渠中,和工匠们一起干了起来。
“兄弟们!别慌!” 贾瑛一边奋力铲土,一边大声道,“几只臭虫,挡不住咱们晒盐的路!灶户没了?咱们再招!材料被劫了?咱们再运!这盐场,是给咱们自己建的!是给子孙后代建的!是让咱们灶户不再受烟熏火燎之苦,让百姓吃上便宜好盐的!谁想拦着咱们过好日子,咱们就跟他干到底!”
他声音洪亮,充满感染力。看着这位身份尊贵、本领通天的“贾特使”竟然和他们一起在泥水里劳作,听着他那朴实又鼓舞人心的话语,工匠和灶户们心中的惶恐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对!干到底!”
“贾特使都不怕,咱们怕啥!”
“跟那些狗娘养的拼了!”
士气瞬间被点燃!工地上重新响起了热火朝天的号子声。
很快,陈七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在黑风峪一处隐秘的山洞,找到了被劫持捆绑的押运护卫(被打晕了),并在附近发现了焚烧建材的痕迹和一些散落的、不属于护卫的兵器碎片。同时,通过追踪和线报,锁定了幕后黑手——盘踞在扬州西郊、控制着几个旧式煮盐大户的豪强,外号“座山虎”的郑彪!失踪的灶户,也被查明是受其威胁恐吓,不敢再来上工。
“座山虎?郑彪?” 贾瑛眼中寒光一闪,“好!很好!正愁找不到祭旗的!就拿你这头拦路虎开刀!”
他没有立刻调兵围剿。对付这种地头蛇,强攻固然能胜,但难免伤及无辜,也容易引起地方势力的反弹。贾瑛选择了更狠、更釜底抽薪的方式。
次日,一份由巡盐御史衙门签发的公告,贴满了扬州城及周边州县:
“为推广高效晒盐法,惠及灶户民生,即日起,所有采用旧法煮盐之灶户,可自愿前往‘东亭’、‘西亭’(在建)等官办晒盐场务工。待遇如下:月钱翻倍,包食宿,免除一切苛捐杂税!其原煮盐之地,由官府统一赎买,按市价补偿!同时,即日起,官府停止收购旧法煮盐所产之盐!各盐商行会,亦不得再行收购!违者,以扰乱盐政论处!”
此公告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浇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对于底层灶户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福音!月钱翻倍!免赋税!摆脱烟熏火燎!谁还愿意守着那点可怜的煮盐收入,受场主和豪强的盘剥?公告贴出不到三天,大批灶户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涌向东亭盐场报名!甚至很多原本依附于“座山虎”郑彪的灶户,也偷偷跑了过来!
而对于郑彪这样的旧盐场主和豪强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官府不收购他们的盐了!连盐商都不准收了!他们囤积的粗盐瞬间成了垃圾!赖以控制灶户的根基被彻底挖断!更要命的是,官府还要赎买他们的盐场!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姓贾的!老子跟你拼了!” 郑彪在自己的山庄里暴跳如雷,砸碎了无数名贵瓷器。他纠集了手下一帮亡命之徒,还有几个同样被断了财路的煮盐大户,准备做困兽之斗,袭击西亭盐场工地,杀几个工匠泄愤!
然而,他们刚刚集结完毕,还没出庄子,就被早已埋伏在外的陈七和老吴率领的玄衣护卫、盐巡捕精锐,以及大批闻讯赶来、手持棍棒锄头、群情激愤的新灶户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郑彪!尔等聚众持械,意图袭击官办盐场,破坏盐政革新!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陈七的声音如同寒冰。
看着外面那阵容齐整、杀气腾腾的官兵护卫,还有那黑压压一片、眼睛喷火的新灶户,郑彪和他手下那点乌合之众,瞬间就怂了。困兽犹斗?在绝对的力量和汹涌的民愤面前,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