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飘飘的:“还没。”
未等到那边回复,她突然发:“周尔襟,你之前为什么选我?”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
但她陷入回忆中。
和周钦分手后,隔了三四个月,她虽然没有主动,但各路人马塞给她的联谊和相亲,她没有再那么强硬地拒绝。
她需要一场真正负责任的,有结果的感情,不想再陷入那种好似对你不错,但实际上总是忽略你感受的关系之中。
她往时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对她好,什么是不好。
以为别人在外人面前多袒护她几句就是好。
其实相亲不一定要个什么结果,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外面看看。
直到有场饭局,李畅把她带去和飞鸿的人吃饭,一进去就看见坐在主位的周尔襟,很久没见,感觉他气场更盛。
一派冷淡,席间众人顾忌他地位,不敢多和他说话。
他们两个当然没什么交流,说是世交其实不熟。
出去的时候,撞上一个对她穷追不舍的相亲男。
是李畅介绍的,反复劝说说是青年才俊,博士后,没怎么谈过恋爱人很单纯。
她碍于在李畅手下做事,勉强见一面应付,当场就拒绝了,没想到对方自此之后死缠烂打。
那天那人强硬要亲她,幸好周尔襟刚好从地库开车上来看见,把她护在怀里,挡开那男人。
开车送她回去的时候,他问了前因后果,又问她:“你最近想结婚?”
她虽然觉得当他的面承认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如实:“嗯。”
那天雨很大,路上还堵塞,两个人在暴雨的车里坐了很久。
但他们都没说话。
直到把她送到家门口,他接了个电话,似还有其他急事要做。
下了车,他开口:“还有五分钟,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起码有半分钟,她才憋出一句:“你也没打算结婚吗?”
“我有。”他在雨檐之下回应她。
自此之后,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周尔襟开始约她见面。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周尔襟的想法。
他到年龄了,她长得不难看,家里认识,门第不说相当,起码是站在了能同桌吃饭的程度。
世交所以前置好感度相对高些。
按结婚来说,她是很合适的联姻对象。
相处时间久了未必不会有几分真情。
此刻,手机忽然震动一下,她回神,看向屏幕。
却是周尔襟的一句:“因为我很早就想选你。”
天边忽然飘起细小飞雨,她坐在露天的长椅上,略呆滞看着那条信息。
早就想选她,有多早?
她和周钦牵扯不清的时候,他到底知道多少,那时候他有想吗?
虞婳不由得去回忆同时有她、周钦、周尔襟的画面。
尝试去捕捉周尔襟的表情动作,但都是一些片段切面,猜不透抹不开。
他表情一贯是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看她的时候也是琢磨不透。
但现在骤然回想那张清俊成熟的面庞,她有一点点火烧一般的不自在。
周尔襟似对此无太多倾诉欲,转而温和问:“这个点还没吃饭,不开心?”
她竟然试图慢慢敞开自己的心绪,和他倾诉:“有一点。”
“工作上的?”
“之前你提醒我可以注意适航要求,我做了修改,但还是没通过。”
周尔襟的信息不急不慢跳出来:“我读了你上个月发的北大核心,提到根据动态需求调度evtol的方式。”
她微僵。
周尔襟的信息又到:“evtol现在还无任何一架真正上市,批准上市之后所有企业或多或少都需要调整。”
言下之意,过早准备得尽善尽美,也许对日后调整来说是个阻碍。
周尔襟:“很多改变人生的好事都会以坏消息的方式出现,如果不执着于当下时间点的事件,也许你眼前的事反而是好事。”
虞婳忽然觉得这细雨也没那么烦人了。
真奇怪。
片刻雨变大了,她往人才公寓的方向走,进了屋檐下。
她才回复:“是,对我来说也许是好事。”
周尔襟的信息发来:“你的位置是不是正在下雨?”
想来他是看了天气预报?
“是,下了好大雨。”
她想起之前周尔襟救了她之后,送她回去,两个人在堵塞的车流里听雨,他长久停在雨下,虽然是等着暴雨过去,但他毫无烦躁,好像不想雨停。
虞婳:“你喜欢雨天?”
周尔襟的信息平静而来:
“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她不解地问:“怎么?”
一条信息跳入对话框:“因为这个雨天你开始和我分享你的心情了。”
虞婳看见那句话,视线完全凝滞在上面,似乎有云朵在心脏舒卷。
有点不自在,好似周尔襟能看见她表情似的,她不由自主避了一下手机屏幕。
他是什么心绪和她说这种话。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
她去开门,发现是公寓管家,手里提着好几个大袋子。
对方笑着:“有外卖送过来,我给您拿上来。”
这文记的私房菜听说一天只做五台生意,一餐要六七万,而且不是谁都能成为客人,还需要熟客介绍,研究所里竟然有家境这么好的工程师。
虞婳只是片刻,就想到是谁送的,她很难言说这一刻的感觉,垂眸接过:“好,谢谢。”
拆开来,是各式各样菜系里她最喜欢吃的菜。
他竟然观察得这么细致。
而大雨中,车流紧贴。
林千隐抱着自己的包开心问:“你怎么突然来接我,我记得我好像没告诉你我在哪读书。”
听见读研究生,一般都会以为在高校读,相对少人知道研究所也能读研究生,硕士选学校,博士选导师。
她就是想硕博都跟着这个导师,才直接硕士都在研究所读。
周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都没看她,俊逸冷白的侧脸带些痞气,高抬的鼻尖和一条直线的下巴都有锐度: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太晚了,能不能接你一趟。”
林千隐没能感觉到周钦些微的不喜,反而问他:
“刚刚你车停的对面,有个很漂亮的姐姐你看见没有?”
周钦微微皱眉,抬眸看了她一眼。
林千隐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崇拜:“她是我们研究所的工程师,听说现在已经是小四青学者了,就比我大一岁,好厉害。”
小四青,大四青,次院士,院士。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小四青学者。
别人一般三十多近四十才能达成的目标,这个姐姐二十五居然就做到了。
周钦滞了一下:“小四青是什么?”
林千隐稍愣,又意识到不搞学术的人离这些名词都太远了,她解释道:
“就是一些国家给的title,会给够资格的科学家发资金,分别是优秀青年基金、青年长江学者、青年拔尖人才、海外优秀青年,一般有这些名头的科学家都是在学术圈有一定地位的人,受到国家认可。”
周钦的动作微微迟钝了些。
林千隐还感叹:“我今天搜了一下她,发现她是飞机动力系统一个维稳方式的奠基人,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奠基这个词,这基本是开拓者,很牛逼的科学家才能这么说,她好厉害啊。”
周钦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表情都脱离平时的恣意,有些迟缓:“这么厉害吗?”
她不就只是个读了点书的乖乖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