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公主屏退左右,又单独把我留下来,是所为何事呢?”薛君意平静地问。
“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那个小子竟然连我皇家的颜面都不放在眼里,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公主。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她开口。
“公主何必因为一个不愿意的人而去自降身份跟我这种卑微的草民一同比较呢?”薛君意觉得奇怪。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就是不服,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谁能拒绝我,况且我也不认为你就比我更强。”公主指尖轻轻碰到一个酒杯,顺手就给它推翻了。
“可是公主你贵为天之骄女,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他心有所属的人却斤斤计较,那样不仅有失礼皇家风度,更显得公主比较在意这件事情。”薛君意冷静分析。
“我在不在意,不用你们诉说,而且就算在意,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要,我想要的东西我都要得到。”公主高傲回答。
打翻了的酒水顺着桌面一直往下流淌,整个场景里安静的都能听到酒水滴答滴答落地的声音。
“那公主希望我怎么做呢?我把他让给你?还是公主希望我怎么样呢?”薛君意问。
“让?我很不喜欢你用这个字眼,我是公主,只有我让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让我的份!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再说了,一个御医都敢拒绝本宫,本宫没有让人杀了他,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公主有点生气了。
“是是是是,您宽宏大度,您不跟他一般见识,您是公主,那公主把我留下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呢?”薛君意不理解。
“也没有什么,我就想让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公主捏起一个酒杯,转身递给薛君意,“你如果信本宫,你就把这杯酒喝下去,我保你无虞,倘若你不信本宫,那你今日就要吃点苦头了。”
公主捏着酒杯,酒杯悬在半空,薛君意看着那杯橙黄色的酒液,上面还漂浮着些许的白色粉末,喉头上下滚了滚。
“死脑快想啊!这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对面是公主,我又不能挟持公主离开这里再说,我就算挟持了公主,那肯定是要被杀头的!但是如果我就这样子相信她的话,万一她要把我怎么样,我能怎么着呢?我现在简直就是骑虎难下,天老爷呀!真的是这是什么冤什么孽呀?”薛君意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已经吵翻天了。
薛君意接过酒杯,咽了咽口水。“公主,你这下的是什么毒啊?你要让我死,也得让我死的瞑目吧?”
公主很明显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当真是个妙人!”
“没什么,一点糖霜而已,毒不死你。”公主摊摊手。
“那你既不下毒,你想要我怎么样才能配合你演出呢?”薛君意不理解。
“这很简单,我只想要你假装昏倒。剩下的,你只需要闭着眼睛,听戏就好了。”公主勾起嘴角。
薛君意闻言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就要喝的姿势,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见下一秒薛君意就开口,“公主我喝了,你随意。”下一秒酒杯就举到嘴边,顺势一歪就将酒液抛洒到背后去。
公主见她这样简直就要气笑了,“你当我是瞎的不成,你这也叫喝了?”
“哎,公主有所不知,我之前在橙琉受过伤中过毒,然后那个,大夫说了,关于甜的东西我都不能吃……但是不喝呢,不尊敬公主,真喝呢,我又对不起我自己,所以只能言行上尊重公主,实际上尊重自己。这样多好,一举两得。”薛君意开始胡咧咧。
“你真的是胡言乱语,花言巧语,就你这一张嘴真的是,难怪他会喜欢你……”公主见她这样都有点无奈了。
“公主,纪御医马上就要赶过来了!”突然来了一个宫女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薛君意见此立马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自己慢慢躺下,躺好。
“公主,我躺好了,接下来看你了!”薛君意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麻利的动作把公主都整的一愣一愣的。
纪连枝飞奔过来就见到薛君意躺在公主的脚边。
地上还流淌着酒液,还有扔在地上的酒杯。
纪连枝瞪大双眼,马上就要上前去摸薛君意的脉搏,但是公主为了避免露馅儿,直接让侍卫拦住他。
“南宫娉婷!你到底要做什么?是我拒绝的你,你冲她下什么手啊?你有本事,你冲我下手啊!你有本事你毒死我呀!你冲她下什么手啊?”纪连枝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挡住,根本上不得前,他着急,他生气,他愤怒,他呐喊。
“本宫的本名岂是你这一个小小的御医能叫的?再说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啊,难道你是第一日才知道吗?”南宫娉婷笑着坐下。
“阿意是无辜的,你把她牵扯进来,现在就在花园里面公然的杀人,你觉得,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对皇室的名声有那么好吗?”纪连枝还在使劲突破两名的侍卫的包围。
南宫娉婷手一挥,立马有三四个侍卫扑上去,把纪连枝压在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我家的花园,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能传出去呢?父皇最疼我,就算是死了一个不要紧的民女,也没什么关系吧?”南宫娉婷整好以暇的看着自己的新做的红色指尖。
“那你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呀,你冲她下什么手啊?她就是个弱女子,你杀了她有什么用呢?”纪连枝挣扎。
“当然有用啊,让你着急,让你上火,让你奋不顾身,让你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让你心痛,让你撕心裂肺,这些都是我想要看到的。”南宫娉婷邪恶地勾起嘴角。
“南宫娉婷,你疯了吧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小时候那么可爱,温柔,善良的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纪连枝不解。
“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是你逼我的!纪连枝!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我父皇!拒绝我!我南宫娉婷,元启国的公主!公主诶,天之娇女!皇上的女儿,你一个小小的御医,你拒绝我,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吗?”南宫娉婷笑起来显得有点狰狞。
躺在地上假装自己昏倒的薛君意心里就在想,“妈诶,今天还好没喝下那杯酒,不然那酒里到底是什么?这谁说的清楚呢?而且这公主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想救她吗?想救她也很好说,我这里有一瓶小小的解药。你如果愿意救她,你就从宫门口一直跪爬,爬到玄武街上去,一直爬到西城门口,西城门郊外有一个寺庙。那座寺庙最闻名的就是有一个千丈崖,千丈崖上有万阶的台阶,你一步一叩给我跪上去,去敲响千丈崖上的那口生锈的钟,让我在宫里听到那钟声,我就算原谅你了,这样我们俩就两清了,我就把解药给她。”公主从袖口掏出来一小瓶解药,对着纪连枝摇了三摇。
薛君意一听她这个想法,立马就想睁开眼睛,想开口说话,想要让纪连枝不要这么做。
在一旁的宫女,顺势就碰了一下薛君意的穴位,让她动不了。
薛君意腹诽“大意了……”
“好,我答应你。”纪连枝挣脱不了侍卫的束缚,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薛君意开口。
“放开他。”南宫娉婷眼眸冷冷的。
纪连枝被放开,他抖动了一下手脚,看着薛君意,看向南宫娉婷“你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再伤害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南宫娉婷笑着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纪连枝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挥起衣袍,就要迈出一步。
就见到黄公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冲过来对着纪连枝说“小纪大夫,且慢,且慢!”
纪连枝顿住脚步,看向他。
南宫娉婷站起身来“黄公公,这是做什么?要坏我的好事吗?”
“哎呀,公主啊,不是杂家说你,这是作甚呐?好好的,比啥都强啊。”黄公公苦口婆心地开口。
“是他先将我的颜面和皇家的颜面放在脚底下踩的,难道就不允许我踩一踩他纪家的脸面吗?”南宫娉婷生气地说。
“知道,知道,奴家都知道,知道您心里受委屈了,皇上也是知道您受委屈了,皇上还同咱家说呢,这个纪连枝,这个纪大夫,这个小纪御医真是个不懂事儿的,也是个没头脑的!皇上还说了让您宽宽心,别跟这没脑子的木头一般见识,他们乐意做贫贱夫妻,让他们做去呗……咱这金枝玉叶的,咱这天之骄女的,跟他置什么气呀?跟他较什么真儿啊,是不是?”黄公公一边说,一边拍南宫娉婷的手,一边小声地说“公主,您消消气儿~这小纪大夫是皇上替您哥哥,替太子爷选的御医,这纪家医术这么高超,他家里头还有一颗上好的灵芝,那灵芝可有年份了,咱就是说,咱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将来想想……将来这太子爷荣登大宝,那您不也是公主吗?那您这您这个时候把他的面子往脚下踩了,等到来日,那您说这还要不要用他了?这对于您,对于太子爷来说都是不利的事儿!您得往大局上想想,现在人骂也骂了,折腾也折腾了,咱这口气儿啊,就往下咽一咽,皇上也说了,来日给您再择个好夫婿,给您挑着呢!这个小纪大夫他没有福气,他呀,承受不了您这厚如东海的福气呀!咱这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别跟他一般见识,都是些贱命~”黄公公越说越起劲。
南宫娉婷听完,看了一眼纪连枝,想到了将来的事情,越看越不得劲儿,摆了摆手,“算了,让他们两个贱骨头,一块儿待着去吧,别在这里碍了本宫的眼!”
黄公公得令“去去去,把薛姑娘和小纪大夫送回他们的宫里去。”
纪连枝上前,扶起刚被解穴的薛君意,手自然地把脉,摸着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沉默地离开了那里。
黄公公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纪连枝两个人走远了,这才对着薛君意说“你作甚?要陪她一起演戏来吓唬我?”
“我这不也是形势所迫吗,当时那个情形,要不是我机灵,我真喝下那杯酒了!我怎么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公主说是糖霜,那就是糖霜了?万一是毒药,穿肠毒药,我喝下去了就死,怎么办?那我只能机灵化解了。”薛君意撇撇嘴。
“京都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想回橙琉了,这里的人勾心斗角,动不动就想要杀人,侮辱人,简直没把人当人看……”薛君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也没办法,既然已经生在了这个世上,就要接受这里的规矩。”纪连枝接话。
“所以你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是吗?”薛君意看向他。
“当然了,如果你确定要回橙琉的话,那我也愿意同你一起回去。”纪连枝笑着说。
“可我刚刚都听黄公公说了,你是皇上替太子爷选的预备医疗力量,你肯定不能就同我这样离开。”薛君意蹙眉。
“那就等太子爷当上了皇上再说嘛。”纪连枝回答。
“实在不行就把我爹推出去呗,我爹可比我厉害多了。”纪连枝毫不在意。
薛君意忧心忡忡,“如果黄公公没出来拦一下的话,那你岂不是真的要从宫门口一直跪到玄武街,再从玄武街跪到西城门口,再一路跪到那个寺庙,再从那个寺庙那里跪到那个千丈崖上面去敲钟吗?”
“那她是公主,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她说的做,更何况你在她手里你就是我的软肋,别人要求我怎么做,那我也只能照做。”纪连枝摊手,虽然他不可能这么老实,但是他肯定也会想一些额外的办法来救一救,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他还是会照做的。
薛君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纪连枝看向她“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有点怀念我的家乡。”薛君意摆了摆手。
两个人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