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叙白就在一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已经睡着了。
时祈并不意外,毕竟剧组待久了,休息时间就显得格外贵重,快速入睡对于演员来说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时祈曾经也是这样,但现在似乎不行了。
他察觉到自己身体在抖,将手摊开,能清晰地看见每根手指都仿佛由着自己的意识,颤颤巍巍,甚至能看见抖动时的残影。
“好吵……”时祈嘟囔一声,耳边的喧闹却从未停止。
他将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下来,准备起身去客厅坐一会儿,刚起身,就被迷迷糊糊地纪叙白搂住腰。
纪叙白声音有点黏糊,“哥哥,怎么了?”
时祈头疼,他低声回答:“有点吵。”
“嗯?”纪叙白微蹙眉头。
可是周围没有声音啊,房间隔音很好,外面树叶被风吹动,互相摩擦的声音也不可能传进来。
时祈伸手捂住耳朵,垂着眸,又重复一遍,“好吵。”
很多杂乱的声音,也有几个听不清在说什么的人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
纪叙白似乎意识到什么,靠在时祈耳边说话,语速放缓,让人觉得安心,“哥哥,要出去走走吗?还是和我一起继续睡。”
时祈眨眨眼,他震颤的手臂被一遍遍抚摸过,似乎平静了些。
时祈晃晃脑袋,靠在纪叙白怀里,“睡吧,我们一起。”
纪叙白从床头拿起手机,翻找到一个纯音乐助眠歌单,连接房间里的音响,调整声音后放出来。
舒缓悠扬,似流水叮咚,又像是风吹过青草地,带起的小野花的清香。
时祈被纪叙白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下轻拍着背,一个小时后,居然真的有了点朦胧的困意,喧杂声也逐渐消失。
时祈往纪叙白怀里缩了缩,陷入浅眠。
纪叙白知道时祈睡得并不安稳,将人又搂紧了些,一次次抚摸着脊背,直到自己困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也没有停下。
时祈睡了没四个小时就醒了,凌晨两点左右被哄睡着,现在连六点都没到。
纪叙白还在睡着,大概是因为他的原因,眉头还皱着。
时祈伸出手给他抚平,轻叹一口气,“再皱眉,就不好看了。”
他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随后亲亲纪叙白的脸颊,“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我准备早餐。”
其实七点钟起床准备早餐完全够,就算八点钟起床准备也没关系的。
纪叙白睁开眼睛,看着时祈的背影,手指攥着被子,眼眶红了。
他在时祈抚平他眉毛时醒了,现在只觉得心脏闷闷地发痛。
时祈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在脑海中问池赤霄,“我能不吃药吗?还得演戏,还有很多工作。”
【可以是可以,但这是剧情线中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药物虽然可能有副作用,但综合来看是最有效的治疗疾病的方式之一,其他方式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得暂停事业,你肯定也不会愿意啊。】
江清和秦砚声的父母辈以及叔叔婶婶什么的,有许多人都患有精神疾病,但他们恰好都没有。
怀孕时去检查过,得到的检查结果时影响会有,但不会很大,只要好好教学就不会有事。
江清很喜欢小孩,那天回家后哭了一场,多百分之几的概率他也不想赌,想打掉,可一想到接下来怀上的孩子都会是这样,缩在秦砚声怀里哭。
秦砚声拍着他的背,“没关系的,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或者养点小动物。”
可是原本秦砚声也很期待他们的孩子到来的,曾坐在书桌前一个个起名字。
江清有些茫然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发着抖,“我真的,真的很想留下他,可是,可是……”
第二天,他们再次去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孩子出了问题,没了。江清痛哭一场,却觉得身上一轻。
几个月后,江清忽然发现自己最近的食量大了很多,再去检查,发现当时的孩子根本就没问题,又或者为了降生下来,伪装自己出了问题,甚至不让江清显现出孕肚来,连基本怀孕后的反应都没有。
那天回去后,江清沉默许久,对秦砚声说:“我们生下来吧。”
肚子里的小东西没有意识,却为了活下去硬生生藏了几个月。
江清想,为了那三十分之一的概率放弃一个想活下去的孩子,他做不到,哪怕这孩子其实还没什么意识。
那天起,孕肚越来越大,心情却逐渐明朗起来。
二十年,孩子没出任何问题,江清夫夫甚至都逐渐淡忘了这些不算美好的回忆,只记得他们的孩子很想降生在世上,是个很好的孩子。
“好,等节目结束,我去开药吃吧。”时祈又有些疲累,从沙发上站起来时有一瞬间的晕眩。
【虽然因为剧情原因,系统商店没法出售缓解症状的药剂,但我可以用能量暂时给你屏蔽掉,时间不长,大概就是你拍一个较长镜头的时间,所以这几天的节目还得让你忍忍,忍不了喊我给你屏蔽。】
“行,反正就算是精神分裂也不是时时刻刻发病的。”时祈看起来甚至是无所谓的,时间已经过六点了,他轻手轻脚回卫生间洗漱。
用完的洗脸巾被扔到垃圾桶里,时祈额头的碎发有点湿,睫毛也是。
他推门出来,纪叙白还在装睡。
时祈身上还穿着睡衣,晚上睡觉领口的扣子是解开的,能看见锁骨。
时祈掀开一点被子,爬上床,戳戳纪叙白的脸颊,语气一本正经,“我想了想,觉得小白做饭比我好吃,所以早饭还是你来做吧。”
纪叙白将他搂进怀里,拍拍背,应一声,情绪不高,“哥哥,再睡一会儿吧,至少到七点好吗?眯一会就行。”
时祈手搂上他的腰,“好。”
他眯了一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做的梦光怪陆离的,但好歹是睡着了。
时祈从床上起来,又去洗了一次脸,推开卧室门,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纪叙白不知道从哪儿订了束花,见时祈出来,冲他扯出笑来,“哥哥,早安,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