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祈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瑕正在和医生聊天。
就纯聊天,毫无相关病情的言论。
时祈敲了敲门,走进病房。
江瑕原本有些懒散的靠在轮椅椅背上,看见时祈背都直了。
满脸心虚。
时祈关上门,声音幽幽的,“你腿断了?”
江瑕咽了口口水,“没……没断。”
医生姓周,是江瑕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江瑕先前查到有人对他车子做了手脚,就把这位远在海外的哥们儿给喊回来了。
经过二人的商议,江瑕选择自己换一辆车子坐,那辆车子上被抬上担架的实际上是一个假人。
“弟弟,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和我的学生们忍笑忍得可辛苦了,我现在想想都想笑哈哈哈哈哈……”
时祈坐在江瑕的病床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和周医生有来有回地交谈,完全忽视了在场的“病号”。
周医生感受着身旁越来越幽怨的眼神,很难绷住笑。
“我中饭还没吃呢,弟弟你先照顾着你对象昂,我先走了。”周医生选择给他们俩一点儿私人交流空间,走的时候十分贴心的把门关上,并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房间里一下沉寂了下来。
江瑕小心翼翼观看着时祈的神色,操控着轮椅过去,伸手拉了拉时祈的手腕。
“宝……”
“很好玩儿吗?”
江瑕垂下眼,手指微微攥住。
时祈静静看着他,眼中分不清是什么神色。
“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很好玩是吗?”时祈声音里似乎是含着失望,说着说着眼眶就抑制不住的红了。
江瑕内心大喊冤枉。
先前他是骗了时祈没错,可这次他原本是想等时祈今天课上完了再给他发信息的,哪里想到时祈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他放出的假消息就这么急吼吼的跑过来了。
“小祈,你别生气……生气也可以,打我也可以,别哭好不好?”
时祈被他这么一说,酝酿好的眼泪落了下来,把头撇开,闷着不说话。
江瑕牵着他的手腕的手晃了晃,“理理我好不好,哥哥错了,小祈,我以后什么都不会瞒着你了,什么都告诉你。理理我?”
时祈将头转回来,沉默着看了江瑕几秒。
江瑕感受到不妙。
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时祈的手臂,一条没被过上绷带的腿站起来,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床上,时祈坐着的位置旁边。
时祈也被他带的躺倒在病床上。
“你想走?”江瑕面色难看。
他和时祈相处了这么多年,一看他的神色就几乎能知道他想了什么。
时祈被他刚刚有些狼狈的样子差点逗笑了,但有人在暗处看着,戏还得继续演。
“江瑕,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是平等的关系,我有权利知道关于你的事情,也想要帮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什么了?”
时祈手指攥紧,看起来似乎很想揍江瑕一拳,但还是忍住了,“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说啊。”
江瑕徒劳的张了张嘴,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呵,好,你好的很。”时祈冷笑一声,甩开江瑕拽着他的手,拿着自己带来的慰问餐,转头就走。
江瑕伸出尔康手,企图挽留,然而无济于事。
宝贝儿,你走了怎么把饭也带走了啊,我午饭还没吃呢。
收回手,握住时祈刚刚递给他的微型摄像头,脸上仍然是被对象抛弃的丧样。
不消一会儿,周医生走了进来。
“你对象走了?”
江瑕没什么生气的样子,点头。
周医生像长辈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恋爱就是这样的,不如我带你去国外散心怎么样?正好给你介绍介绍其他关于低空经济的科研人员。”
江瑕沉默许久。
周医生非本国国籍。
江瑕终于抬头看他,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
时祈走进校园,教授连忙迎上来,“今天那个患者有幻视吗?”
时祈摇头。
教授还是四周望了望,才松了口气,“怎么样,江同志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他一切良好,只是可能会被带到A国去。”
教授皱了皱眉,拿出手机通知了上级。
他看着才成年没多久的时祈,叹了口气:“老实说,我并不建议你搅和进这件事里来。”
时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道:“您是我的老师,江瑕是我的男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陷入不可估量的危险境地。”
教授眼角的皱纹仿佛都变得坚毅了起来,“好孩子,我们的努力会得到回报的。”
就在时祈和江瑕搬进新家不久后,江瑕就和他坦白了所有事情。
当初被招进少年班,等他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里培养的不只是传统意义上能赚很多钱,拿到社会地位的人才,而是真正造福社会的人。
江瑕曾经问过自己的老师,为什么不能将时祈也一起带过来。
“资源只有这么一些,那孩子太小了。”
年龄太小了,太容易被盯上了。
哪怕不作为“战士”来培养,一旦有人发现他和江瑕的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所谓“低空经济”只是幌子,这个公司的确存在,高层们着重研究的也不仅仅是能运送货物的无人机,还有能上战区的机器狗,飞行担架。
再往上,几个核心人员研究的就是有强杀伤力或者强自保能力的东西了。
全部作用于国家建设,灾区与战区救援,战斗。
江瑕是他与他的同学里,唯一能出现在明面上的人。
人才是流通的,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
江瑕上飞机的时候,就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
周医生总在他身旁询问一些堪称敏感的问题,若有若无的聊起A国在一些研究上的瓶颈。
江瑕对那些瓶颈表示认同,默不作声的将问题打回去。
周医生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另一边,那个不知名小公司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公司称得上起死回生,时祈却没有从那个小一些的房子里搬出去。
他好想江瑕。
所有的世界里,时祈都未曾和他男人分离过太久,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一个这么粘人的人。
毕竟原来都是他男人更加粘人一点。
还有这个世界的体质……他真的不能没有江瑕,哪怕仅仅是生理层面。
时祈缩在他和江瑕的床上,闻着被子上属于江瑕的,已经微乎其微的气息,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
时祈仰着头,额头沁出薄汗。
“唔,哥哥,我好想你……”
异国他乡,江瑕在那群人准备好的别墅里咽下难吃的一批的饭菜,看着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上的素戒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