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镜湖泛起粼粼波光,湖心岛水榭楼阁雕梁画栋,朱红绸带随风翻飞。武林盟主江鹤年六十大寿的排场轰动江湖,七十二门派掌门皆携重礼赴宴,苏雪璃戴着面纱隐在靖王府随行队伍中,袖中星盘玉片突然发烫——这是危险将至的预兆。
“诸位江湖豪杰,今日...”江鹤年洪亮的声音被轰然炸裂声打断。东侧水榭骤然腾起黑烟,宾客们惊呼声中,十二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淬毒匕首直取主位。江鹤年掌风刚起,西侧水榭竟也窜出黑衣人,两拨刺客呈合围之势,刀光剑影瞬间笼罩整个宴席。
“保护盟主!”各派掌门纷纷抽刃迎战。苏雪璃护着明澈退到廊柱后,忽见一道熟悉的青藤标记在刺客袖口闪过。混战中,她瞥见江鹤年的贴身侍卫竟故意错开要害,给黑衣人让出攻击路线。更诡异的是,每当有人重伤刺客,那些黑衣人便咬破口中毒囊,七窍流血而亡,不留半点线索。
“娘亲,水里有东西!”明澈突然拽住她衣袖。苏雪璃低头望去,镜湖水面不知何时浮起密密麻麻的竹筒,随着水波轻轻晃动。还未等她反应,竹筒突然炸裂,无数银针冲天而起,宾客们慌乱躲避,现场更加混乱。
当最后一名刺客倒下时,江鹤年胸口已插着三把匕首,却仍强撑着站在主位:“此局...好狠...”话音未落,整个人向后栽进镜湖。平静的湖面突然翻涌,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浮了上来,赫然是江鹤年的二弟子!
“二师兄怎么会...”江家三小姐江晚吟扑到湖边,眼泪夺眶而出。苏雪璃注意到尸体手中紧攥着半块刻有云纹的玉佩,与江鹤年腰间的玉佩纹路吻合。更蹊跷的是,尸体指甲缝里残留着金色粉末,正是药王谷秘制的“金蚕蛊”毒粉。
“所有人不许离开!”江家大公子江凛川抽出长剑,“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二弟分明一直在后厨监工,怎会突然变成刺客?”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雪璃身上,“靖王府的这位夫人,方才混战中唯有你行动诡异,莫不是与逆贼勾结?”
苏雪璃掀开面纱,星盘玉片的微光在暗处一闪:“江少庄主不妨先检查水榭机关。方才竹筒从湖底升起,如此精准的时机,绝非人力可为。”她俯身捡起岸边的半截竹筒,内侧刻着细小的齿轮纹路,“这是墨家失传已久的‘水龙引’机关,需配合水位涨落才能触发。”
江凛川脸色微变,命人检查水榭下方。果然在梁柱间发现精巧的齿轮装置,此刻仍在缓缓转动。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后厨突然传来尖叫。几名弟子抬出一具尸体,竟是负责看守食材的老厨娘,她手中死死攥着半张烧焦的纸条,隐约可见“子时三刻,镜湖底”的字样。
“子时三刻?那不正是寿宴开始前一个时辰?”江晚吟浑身发抖,“难道二师兄...早就...”她突然想起什么,“昨日我在后花园撞见二师兄与一个蒙面人说话,那人身上有股奇怪的药味,和现在金蚕蛊的味道很像!”
苏雪璃心中一震,药王谷的影子再次浮现。她蹲下查看厨娘尸体,发现其指甲缝里也有金色粉末,脖颈处有个细小的针孔。更诡异的是,尸体周围的地面上,有一串若隐若现的水迹,从后厨一直延伸到湖边,却在中途突然消失。
“凶手利用水榭机关制造混乱,再趁乱杀死二公子,伪装成刺客。”苏雪璃分析道,“但他百密一疏,忘记处理行凶时留下的水迹。能如此熟悉湖心岛地形,又精通机关术和用毒,恐怕...”她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江家兄妹。
“苏夫人这是何意?”江凛川冷笑,“难不成怀疑我们弑父杀弟?我江家世代忠良...”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湖心岛最高处的望仙阁传来凄厉的惨叫,一名弟子从塔顶坠落,胸前插着江鹤年的佩剑。
众人急忙赶到望仙阁,却发现阁门从内反锁。江凛川强行破门而入,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江鹤年的佩剑插在地上,剑柄处缠着一缕黑色长发。更令人震惊的是,墙上用血写着“血债血偿”四个大字,字迹未干。
“父亲的剑明明在他身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江晚吟浑身颤抖。苏雪璃捡起地上的长发,放在鼻下轻嗅,除了血腥味,还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她突然想起,方才在后厨发现的烧焦纸条,边缘也有同样的檀香。
此时,一名弟子匆匆来报,在镜湖底发现一个密室,里面堆满了制作机关的材料和各种毒药,墙角还挂着一件沾满水渍的黑衣,正是刺客的装束。江凛川带人赶到密室,却发现密室另一侧的暗门敞开,通向岛外。
“有人从这里逃走了!”江家弟子们群情激奋。苏雪璃却注意到密室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尺码极小,分明是女子的脚印。她顺着脚印走出密室,却见脚印在一棵老槐树下消失,树下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
当众人挖出树下的泥土时,发现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半块刻有云纹的玉佩——与二公子手中的玉佩严丝合缝。更令人震惊的是,盒中还有一封信,信上字迹娟秀,竟是江晚吟的笔迹。
“不可能!”江晚吟脸色煞白,“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人栽赃陷害!”她突然想起什么,“昨日我确实收到一封匿名信,说父亲有危险,让我在后花园等候。我去了之后,就撞见二师兄和那个蒙面人,之后我就被人打昏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房间里。”
苏雪璃沉思片刻,目光落在江凛川身上:“江少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两人来到无人处,苏雪璃压低声音,“方才检查水榭机关时,我发现控制‘水龙引’的枢纽在主位下方。若不是熟悉水榭构造之人,绝无可能如此精准布局。还有那檀香,据我所知,唯有江少庄主书房中的熏香是这个味道。”
江凛川脸色骤变,突然抽出长剑:“苏夫人血口喷人!今日我便...”他的话被一声冷笑打断。明澈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中举着一个小瓶子:“大哥哥,你掉的东西。”瓶子里装着金色粉末,正是金蚕蛊毒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群官兵包围了湖心岛,领头的将军高举圣旨:“江家意图谋反,私通逆党,即刻缉拿归案!”混乱中,苏雪璃看见将军袖口露出的青藤标记,与刺客如出一辙。而江凛川在被带走前,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
镜湖的水面再次平静下来,却倒映着更加扑朔迷离的疑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江家兄妹是否真的无辜?药王谷又在这场杀局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而那神秘的皇室禁地、血契盟书,与此次武林盟主之死又有何关联?苏雪璃握紧星盘玉片,她知道,这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更多危险与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