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裹挟着砂砾狠狠撞向破庙斑驳的梁柱,朽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玉柔金丝绣着并蒂莲的广袖在狂风中翻飞,宛如振翅欲扑的妖蝶。她将玄鹰令重重拍在布满蛛网的石案上,震落的灰尘里,扭曲的笑容几乎撕裂整张脸:“苏雪璃,你以为杀了父亲就能报仇?不过是蚍蜉撼树!”随着她刺耳的笑声,身后三十余名黑衣人同时拔刀,弯刀刃口淬着的幽蓝毒光,与暮色中渐沉的血色残阳交相辉映。
萧凛旋身将苏雪璃护在身后,软剑出鞘时龙吟破空,剑锋扫过她发间,混着血腥味的松香扑面而来。“原来先帝驾崩当夜,是你篡改了玄鹰卫殉葬密诏。”他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剑尖却在触及苏雪璃颤抖的指尖时,不着痕迹地划出半圈温柔的弧光。
“密诏?”苏玉柔仰头大笑,颈间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藤蔓,“那老东西想卸磨杀驴!玄鹰卫本该是掌控天下的利刃,凭什么要随先太子陪葬?”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玄鹰刺青随着剧烈喘息起伏,“当年你母亲撞见父亲烧毁密档,我不过在她药罐里加了点朱砂——看着她咳血而亡的样子,真是痛快!”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直刺入苏雪璃心脏。她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攥着短刃就要冲上前,却被萧凛铁钳般的手臂拦腰抱住。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软剑挥出的剑气荡开扑面而来的暗器:“看着我的眼睛。”他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冲动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瞬息间,黑衣人呈半月形包抄而来。萧凛足尖点地腾空跃起,剑光如银河倾泻,两名杀手咽喉喷血倒地。苏雪璃趁机滚到石柱后,摸出袖中浸过解药的帕子缠住伤口——方才苏玉柔的毒针擦破皮肤时,萧凛已第一时间将解毒丹塞进她口中。
“东南角破绽!”萧凛的提醒混着金属碰撞声传来。苏雪璃咬咬牙,短刃划过一名杀手膝弯,借力翻上横梁。居高临下时,她赫然发现黑衣人的靴底都沾着红泥——与皇宫后花园新翻的泥土颜色相同!
“王爷!炸药在......”她的呼喊被剧烈爆炸声打断。破庙西墙轰然倒塌,飞溅的砖石间,苏玉柔举着引火折子步步逼近,燃烧的火绳映得她面容扭曲如恶鬼:“告诉你们,京城二十四处要地都埋着连环雷!子时一到,整个皇城都将给我陪葬!”她癫狂的笑声里,萧凛突然掷出软剑钉住她手腕,却见她竟直接自断手臂,带血的残肢仍死死攥着燃烧的火绳。
千钧一发之际,苏雪璃甩出母亲留下的银簪,精准击灭火苗。萧凛趁机点住苏玉柔穴道,却见她嘴角溢出黑血,瞳孔逐渐涣散:“你们以为......控制了我......就能......”她突然暴起,染毒的指甲直插苏雪璃面门,萧凛挥剑斩断其手臂,温热的血溅在苏雪璃嫁衣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搜身!”萧凛扯开苏玉柔衣襟,一枚刻着太极图的铜令牌滚落掌心。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子时已不足两刻。苏雪璃盯着令牌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生母日记里的记载:“玄鹰令与太极卫向来水火不容......”她猛地抬头,与萧凛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变色。
“皇宫!”
马蹄声撕裂夜幕,萧凛揽着苏雪璃狂奔。她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宫墙,苏玉柔最后癫狂的笑声仍在耳畔回荡。当皇宫的角楼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钟鼓楼的梆子声恰好敲响之时。萧凛怀中的铜令牌突然发烫,而皇宫深处,一声闷响如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