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走出审讯室,深深地吸一口凌晨冰冷的空气,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忙碌了一整夜,却只抓到一个被当成弃子的李卫,以及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许大茂。
……
天色大亮。
张西范骑着自行车,穿过晨雾笼罩的胡同。
他在路口的早点摊上停下来,买了几根刚出锅的油条,又要一大包热气腾腾的豆浆。
回到四合院,家里,弟弟妹妹们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玩耍。
“哥,你回来了!”看到张西范,两个小家伙立刻围上来。
“快,趁热吃。”张西范将手里的早点递过去,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
简单地安顿好弟妹,他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穿过中院,朝着后院走去。
他得去通知一下许大茂的家属。
站在许大茂家门口,他抬起手,轻轻敲敲门。
“咚咚咚。”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皱了皱眉,又加重力道敲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睡意惺忪,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女声:“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拉开一道缝。
一张睡眼惺忪,却依然难掩秀丽的脸探了出来,正是娄晓娥。
她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只随意地披着一件藕荷色的真丝睡衣。
或许是睡得太沉,睡衣的扣子开两颗,领口大敞,因为没有穿内衣的缘故,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有些走光。
张西范的目光只和她对视一秒,便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看向一旁,落在门框上。
他虽然心志坚定,但毕竟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清晨就看到这样一幅香艳的画面,耳根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娄晓娥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着,脸上瞬间腾起两抹红晕。
她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衣襟,看向张西范的眼神也从不耐烦,变得有些惊慌和尴尬。
她认得这个人,是住在中院的张西范,那个刚刚回来不久的保卫科科长,隔壁二大爷刘海中一家子就是因为他,现在家都散掉。
他一大早来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可和他没接触过。
“你……你是张科长吧?有什么事吗?”娄晓娥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是娄晓娥同志吧?”张西范依旧看着墙壁,“许大茂昨晚因为一些事情,被带到分局协助调查。”
听到这话,娄晓娥的脸色一白,手不自觉地抓紧门框:“许大茂他……他犯什么事了?”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跟他关系不大。你现在可以去南城分局,把他领回来了。”张西范言简意赅地说道,并没有提许大茂具体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毕竟,对一个女人说他丈夫因为嫖娼被抓,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娄晓娥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许大茂一晚上没回来,她根本就没在意,还以为他又去哪个狐朋狗友家喝酒鬼混了,没想到竟然被抓进了公安局!
丢人!真是丢死人了!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张科长。”娄晓娥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
睡梦中,张西范就被一阵尖锐的哭骂声和嘈杂的议论声给吵醒。
他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刚躺下不到一个钟头,脑子里还乱糟糟地盘旋着那个神秘黑衣人的线索。
此刻被这动静一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吵什么呢!”
他皱着眉,披上一件外衣,趿拉着鞋就推门走出去。
刚一出门,眼前院子里的景象,让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只见四合院的中院里,已经围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三大爷阎埠贵揣着手,伸长脖子往里看。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一边拉着孩子,一边神色复杂地望着。
院里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而被围在中间的,正是许大茂和他的妻子娄晓娥。
不,准确地说,是娄晓娥单方面在殴打许大茂。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打死你!”
娄晓娥头发散乱,眼睛通红,整个人像是疯一样,用手里的一个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往许大茂身上抽。
许大茂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他身上那件还算体面的干部服,已经被抽得一道道白印,脸上、脖子上也添好几道红痕。
他整个人缩成一团,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许大茂!你真给你祖宗长脸啊!”娄晓娥一边抽,一边哭骂:
“我娄晓娥是瞎了眼!当初我爹拦着我,说你油嘴滑舌靠不住,我不信!我他妈的猪油蒙了心,非要嫁给你!“
”这才多久?这才结婚多久啊!你就跑到外面去找野女人!还被公安同志给抓了!“
”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啊?你让咱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原来是听完张西范说许大茂在公安局之后,娄晓娥去到分局去领人,听到事情原委的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
她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下嫁给他一个放映员,图的是什么?
不就图他是个工人成分,能说会道,以后日子能安稳点吗?
结果呢?
这才新婚燕尔,就给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她把许大茂从分局领回来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可心里的火,已经快要把她自己烧成灰!
一进院子,这股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和委屈,终于彻底爆发!
院里的邻居们听着娄晓娥的哭骂,一个个都听明白。
“我的天,许大茂去……找那种女人了?”
“还被抓了?这可是作风问题啊!要上大会批的吧?”
“啧啧,娄大小姐真是倒八辈子血霉,嫁了这么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