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伸手进腰间革囊中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瓷瓶,倒出两小粒花椒样东西,手指一弹,花椒带着弧度穿过门帘中间缝隙,轻轻嵌入两个泼皮的头巾中。
俺新的能力有一项就是炼药。
行走江湖,药不能停。不少好汉都会一两手弄药的本事,有些还专门耍枪棒卖药。
桃花山李忠就是卖药儿的;老大说史进的师傅王进他爹先前也卖过药儿;宋公明从江州带上梁山的一个叫病大虫的也是卖药儿的。
他们卖的啥药儿?明面上多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暗地里金枪不倒、迷蒙毒麻都有。
俺夜叉嫂嫂就会制蒙汗药和软身散,也就是当年夜叉嫂嫂边射弩边狂薰头陀慧空的迷药;车夫迷杜仪夫妻的,也是软身散。
这两种药俺都炼出来了。
修行之余,俺弄出来十几种秘药,有驱蚊虫蛇蝎的,有寻踪觅迹的,有消味祛臭的,有让人硬的,有让人软的,有让人痒的,有让人麻的,有迷的,有毒的,有香香的,也有死臭的。
俺弹出的这种就是寻踪觅迹的,一旦沾上,水洗不掉,不到三十六个时辰消不了味儿。平常人感觉不到,俺神识有了,鼻子比狗还灵,可以一路跟踪追出百十里地去。
神识这玩意儿,非眼耳鼻舌身意六感,是高于这六感的存在。但它一出现,却生生强化了这六感,提升了数倍数十倍。
在酒楼里倚着窗户看着两个泼皮在街上分头走了,俺又坐了一会儿,也离了酒店。
这两位明显是拐子,俺打算管管闲事。
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就循着留在黑皮身上的气味闲逛,东绕西拐的拐了好多条巷子,才来到一个南门里西南方向一个小院落。
俺匿影藏形翻墙进去,这匿影藏形,是俺开发神识弄出来的一个功用,它具有致幻迷惑性,可以使人忽略、忽视、不注意到俺。
也就是说,对一群人进行致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
俺怀疑那些僧道、巫婆神汉的法术主要是幻术之类。
。。。
里面坐北朝南三间正屋,东西厢各两间小房。正屋里面有人正在说话,俺摸过去探查却是两男一女一和一个不男不女。
炕上那女的头上插着金钗,脱了衣衫,两条白花花手臂带着金镯、臂钏,两手按在一个眉清目秀小白脸胸膛上,一条石榴红裙缠在腰间,坐在小白脸肚皮上, 却是正在办那鸟事。
那女的十分肥圆,却面容姣好,肤白肉嫩,她一边办事一边与站在地上的那个黑皮说话,声音竟也意外的婉转动听。
她后面还跪着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俺从未见此光景,大受刺激,心中窜起一股虚火,热气上冲,面具下面的脸皮自是红了。
却看那女人一边摇,一边说道:“那什么钱六怎么说的?就给一百两银子?”
那黑皮笑着说:“嗯,我先跟他要了十两,再要,就死活不给了,要一手钱一手货。”
那女人一下子顿住,低头拍了拍小白脸的脸儿,笑道:“小青,才百十下就缴了货?没出去偷吃?”说完往前一趴一撅,身后那妖货笑嘻嘻地接班,下面那小白脸喘气说:“哪还有力气偷吃。”
女人继续与黑皮说:“小黑,那货还妥当?”
叫小黑的黑皮说道:“夫妻两个,男的二十四五,女的还小点儿,都长得不错。在南门外大街木器巷租了一间铺子,就卖水粉盒子。俩孩子,大的那个女孩就是钱六要的货,五六岁,另一个是男孩,三、四岁,也是个清秀的。”
女人嘻嘻一笑,说:“倒是简单了,干脆一窝端了。钱六要的给他,剩下的三个先放城外庄上。”
小黑也嘿嘿一乐:“我就知道。十三娘威武。”
女人闷声不语,小黑又说:“要不要我现在去庄上再叫几个人手来?”
女人说:“不用,黄昏时咱们四个一起去,办妥了,我和小青小妖直接回庄上收拾了回家。木器店这一笔小钱只是顺道,小黑你去给钱六交货。这里不能再住了,和城外的庄子,小黑你都处理了,过些日子你再另弄一套落脚的宅子,你把脸儿换换再接活儿。”
话音未落,后面那小妖也交了械。
女人颇为不爽,扭头掐了一把小妖胸脯,恨恨的道:“都是银样镴枪头。”又转头对地上小黑啐道:“还不快点儿。”
小黑嘿嘿一乐,麻溜的上炕。。。
俺大开眼界,这女子战力非凡,定是修了什么鏖战之法,一个时辰来来回回弄了三个几遍方才罢手。
等几人消停了,稍微歇了歇,洗吧干净各化了妆,换了一番容貌,不要的衣物直接扔到灶里烧了就分别出了小院。
俺躲在暗处,匿影藏形之下,这几人也忽视俺,挨个给那三位都弹了一粒花椒,慢悠悠跟着出了南门。
此时天色已经黄昏。
等俺拐进木器胡同,就看到那白胖女人扭着屁股进了一家铺子,口里叫着“哎吆,弟妹,你可让我好找。快快跟我回家去,你哥哥听说你们来扬州,可高兴坏了。”
一把拉住铺子里面的老板娘,又对身后三人吩咐,“赶紧帮叔老爷收拾收拾,咱们先关几天铺子,坐船回家热闹热闹。”
三人点头答应,都进了铺子,收拾的收拾,劝铺子里正在买货的客人先回家,今天不卖了。
那老板娘愣愣的刚要说话,胖女人另外一只手一扬,手里帕子扫过女主人的脸,那女主人就木木的只会傻笑了。
不一会儿,胖女搀着女主人,小黑扶着男店主,小妖抱着小女孩,出了铺子,最后小青抱着小男孩,挎着一个包袱出来关了铺子门。胖女一路谈笑风生的带着一队人去到一个小码头,上了一艘家船,摇橹走了。
俺叹为观止,这几位拐子,小药儿用的娴熟,看来是积年的老贼了。
俺远远坠着这家船。这船走的这段水路,做个护城河使用,不宽,一寻多。
只见船行至东门,在一处小码头泊了,那小黑背了一个麻袋下了船,进东门去了,明显是背着那女孩儿去交货了。
俺没理会他,只盯着那船,那家船又开拔,一路向北转进然后左拐进邗沟,往铁佛寺方向去了。
俺一路坠着,最后那船在铁佛寺东北方向三四里地的一个庄子停泊了,几个人下船进了庄子,那船又摇走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庄子里面一片寂静。俺翻过一丈高土坯院墙,见到远处亮着两盏黄白色灯笼。
俺匿影藏形远远绕着田地和庄户土房,一路到了那大屋后面,是一处三进院落。
俺绕着院子一一探查了。
第一进,里面有三个持刀悍匪把着门,第二进,主屋里面那胖女坐在主位上,小妖在她身后站着,那木器铺男女老板和男孩都在地上坐着,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一个瘦高年轻人,摇着折扇站着跟胖女说话,还有两个持刀悍匪在门口守着。第三进里面有五个持刀拿弩的悍匪,守着屋里四个男女。
小青不在。
俺给第一进、第三进的人都下了点儿迷药,看着都软在地上了,才扭身去了第二进主屋。
进屋前先扒了一身后屋护卫的衣服穿上,头和脚也都用衣服裹了,只留了眼睛耳朵露在外面。一进屋就用哨棒抽晕了两个守门悍匪。
那瘦高个动作敏捷,欻的一收手里钢骨折扇,哈腰向脚下小男孩头脖子抓去。俺左手一弹,手腕一铁环儿就飞出嵌在那瘦高个太阳穴上,这货口喷鲜血瘫倒在地。
那胖女和小妖已经跑到后门,被俺飙出哨棒,先绊倒胖女,她附身卧倒在地,那哨棒又插在小妖大腿上。
俺一晃赶到两人身边,胖女猛地转身,右手举了半把铁鞭模样东西,却又中空,黑洞洞的,对准了俺。
俺寒毛炸起,哈的一声闷哼,胖女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俺的虎吼音攻叠加神识使用,可以定向攻击了。
俺用脚尖将她翻转,轻轻一踢,点在她的大椎穴上。然后一手掐住那小妖的脖子,一手抓住胖女脚踝给拖回椅子旁边,让小妖跪下,自己坐了椅子,刚要审问,转头看向那男女和小孩,却见那小男孩正用那瘦高个的钢扇狠戳瘦高个头颅,血浆直冒。他父母却两眼紧闭,全身颤抖。
俺磔磔阴笑,伸手弹出迷药,晕倒了三人。
继续阴笑着对小妖说:“不想老祖我把你胯下的家伙事儿一点点切掉就老实回答。”
小妖又痛又吓,连声求饶。
俺一一问完,就赏了她他一点儿迷药。
然后从前院拖过一个悍匪,解了迷药审问再弄晕。如此这般,几个悍匪都问过了。
俺就把那胖女人弄醒,也审问一遍。这妇人东拉西扯,还诱惑俺。。。最终却是招了。
这女人姓于,读书人之女,嫁给一读书人。二十岁上被一个妖道闯进家中,当着她丈夫强上了。完事后,这女人居然杀了自己丈夫跟着妖道走了。跟妖道一起修炼采补法门,天赋异禀,后来居上,最后在一次鏖战中吸干了妖道。再后来,弄了一帮裙下之臣,在京口瓜州淮扬一带流窜作案,以拐卖人口,绑票要银,毁家夺财为业。三、四十年间,作案累累,手上人命不下几百上千条,江湖上匪号春十三娘,响当当的能止儿啼。
该说不说,六十多岁的老女人了,看着却如三十岁的半老徐娘。
春十三娘养生做的真好,长青不老啊。脸上没有皱纹,脖子没有横纹,上下一身的好肉,腰身也不胖。
俺好奇的摸摸捏捏试了试手感,不是皮松肉迟那种老人皮肉。
如果被赵官家佶、蔡大人京之流知道有此女,此功法存在,岂不是会奉如珍宝,爱不释手,定要学会才能罢了。
可惜这种功法却留不得,这女的杀人如麻,姘头都吸死了百十个了。
此次来扬州,春十三娘是接了淮西王庆手下剑先生李助的一个大活儿,白银一万两,绑一个建康来扬州的世家子弟,后屋的那公子哥儿就是,什么杨戬家弟弟的儿子。。。
杨戬,赵官家的大内总管,听说面目俊朗,雪白面皮,眉心一道血红竖痕,貌似二郎真君。
这大太监手段也硬,曾在赵官家面前,由梁师成压阵,他一人上场,使一把双手长剑击杀闯宫杀驾的七名强悍反贼。赵官家遂以俺家二郎神呼之,名声传出宫外。
春十三娘出手,先色后药拿下这群人马,只给杨戬侄子留了他的小妾,管家和一个小厮,就是后屋四人。其他的十几个护卫随从都被沉在运河种了荷花。
小黑是一直留在扬州城接活儿的。
小青却是连夜给买家送信去了,去了镇江。
这女人把事儿办妥后,今天进城去吃道想吃的菜式,顺便调查轰天雷凌振为什么来扬州,是不是调查他哥凌抗失踪之事,有没有必要出手干掉。
她手里的那半截铁鞭样物件儿名字叫奔雷弩,又名手炮,是凌抗刚发明制作的犀利火器,激发铅丸,十丈内能打碎人头。
凌抗,燕陵火药世家凌家家主,半年前来扬州,两人偶然遇到,干柴遇烈火。结果三个月前没收住,就吸死了。
根据口供,每一个悍匪都该死,俺就照脑门都赏了一哨棒,外面无伤,脑浆子都震的稀碎了,这手法也是新悟出来的。
春十三娘,自然也挣到了一棒子,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