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晓逐渐适应了此地的节奏,冰蓝的身影在赤红画卷中愈发从容。
需特别说明的是,赤麟峰驻地内所有允许弟子活动的熔岩区域(如熔岩湖“暖流区”),皆被峰内前辈大能以通天手段布下了极其强大的“凝火固流阵”。
此阵法并非完全隔绝熔岩,而是将其狂暴的毁灭性能量约束、转化,使得阵法范围内的岩浆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胶质流态”,温度虽仍极高(足以熔金化铁),但其侵蚀性和瞬间汽化能力被极大削弱,更接近于一种粘稠、沉重、蕴含磅礴地火灵力的“灵浆”。
弟子若坠入其中,虽会承受灼痛与灵力冲击,甚至有火毒侵体之危,但只要及时运转护体灵力或得同门救援,通常不会立时毙命,但狼狈受伤在所难免。此乃赤麟峰弟子锤炼火抗与身法的特殊试炼之一。
熔岩湖边缘的“暖流区”,是弟子们锤炼身法与火灵操控的试炼场。
叶晓晓在阿火怂恿下,踏上特制的浮火石冲浪板,尝试驾驭那在阵法约束下、如同粘稠金汤般翻涌的“灵浆”浪涛。
冰蓝灵力流转足下,稳住冲浪板。有寒螭无声散发的冰冷气机暗中护持,她渐渐能在浪尖稳住身形。
灼热气流扑面,脚下是奔涌的金色“灵浆”,一种别样的畅快油然而生。
忽地,旁侧一名年轻弟子操控失误,连人带板失控撞来!
嗡——!
寒螭反应迅疾如电!霜华暴涨,一股沛然冰寒之力卷起叶晓晓向后急退!
嗖!
她险险擦着那弟子脚底掠过!
噗通!
那弟子一头栽入粘稠的“灵浆”之中!瞬间被赤金色的“浆浪”吞没!
岸上惊呼!
数息后,那弟子猛地挣扎冒头,浑身覆盖着赤红粘稠、如同胶泥般的“灵浆”,滴滴答答往下淌,头发眉毛都糊在一起,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他狼狈地甩掉头脸粘稠物,看清是叶晓晓被“救走”,自己却成了这副模样,顿时发出一声悲愤交加的嚎叫:
“这位师姐!您这援手……当真是……‘及时雨’啊!师弟我……铭感五内!!!” (咬牙切齿的“感谢”)
岸上弟子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连维持阵法的长老也忍俊不禁,摇头莞尔。立刻有同门抛出特制的“离火钩”,将他从“灵浆”中拖拽上岸,那弟子浑身通红,龇牙咧嘴,显然被烫得不轻,但性命无虞。
叶晓晓被寒螭送回岸边,看着那被拖上岸、浑身冒热气、悲愤“致谢”的师弟,又看看笑得前仰后合的阿火,冰蓝的眸子眨了眨,也忍不住抿唇轻笑,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这熔岩冲浪,果然……险象环生,若非阵法护持,后果不堪设想。
叶晓晓的点心手艺引来了炎心长老的注意。这日,她被请至丹器工坊。巨大的赤金丹炉炉火熊熊,热浪逼人。
“叶小友,”炎心长老专注控火,声音温婉,“听闻你于冰火相济之道颇有巧思?此炉‘九转离火丹’正需一丝精纯寒气进行‘冰淬’锁灵。可否……引动你那点心之法中的寒息,助我一臂之力?”
叶晓晓心头一紧!点心之法的寒息淬丹?怕是有所误会!但炎心开口,岂敢推辞?
她凝神静气,极其谨慎地引出一缕精纯凝练的寒气,如履薄冰般送向丹炉特定符文节点。
滋……
寒气触及符文,瞬间被炉火吞噬,只余一丝白烟。
“不够凝练……”炎心长老蹙眉。
叶晓晓咬牙再试,此次寒气更甚!
嗡!
符文骤亮!炉中药液似有凝固之兆!
但下一瞬!
轰!
炉火猛地反噬!狂暴热浪冲起!炉盖边缘喷出一股混杂焦糊药味的浓重黑烟!!!
丹炉剧烈震颤!嗡鸣不止!
工坊死寂。
炎心长老缓缓转头,看着那袅袅黑烟,又看向一脸煞白、手足无措的叶晓晓。
她温婉的脸上,神色复杂难言——心疼废丹,无奈于叶晓晓的“巧思”在此刻的“不巧”,又有一丝哭笑不得。
最终,她长长一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
“叶小友……”
“你这寒气……”
“当真是……让老身……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叶晓晓羞愧得恨不能遁地而走,连连躬身:“炎心长老恕罪!晓晓学艺不精,坏了丹炉……”
嗡……
工坊门口悬浮的寒螭,霜层光华流转,传递来一道清晰冰冷的意念:
“稚拙。”
叶晓晓:“……” (内心:冰璃姐姐,求别补刀了!)
………
………
经历冲浪惊魂与丹炉事故,叶晓晓颇感心力交瘁。
她抱着小火云,来到熔岩湖边最僻静的观景台,寻了块平坦岩石坐下。小火云在她膝上啄食虫干,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她望着下方奔流的熔岩金河,只想放空心神,梳理体内略有些紊乱的灵力。
沙……沙……
轻微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叶晓晓未回头。能来此地的,多半是那位同样不喜喧嚣的少年。
果然,云燃抱着焚煞,默默走到平台另一端,背对着她,面朝熔岩湖,如雕塑般静立。深紫色的背影在赤红天幕下,透着惯常的疏离。
两人隔着大半个平台,无声。
只有熔岩低吼,小火云啄食。
许久,叶晓晓望着湖面,轻声低语,似自语,又似倾诉:
“修行不易……”
“今日……颇感……心绪不宁……”
“只想……于此……静坐……调息……”
………
云燃的背影……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僵滞了一瞬?
抱着焚煞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一丝?
焚煞剑鞘几不可察地轻震了一下?
叶晓晓未在意,阖上眼,运转灵力,平复心绪。
又过了许久……
就在叶晓晓渐入定境时……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疲惫与一丝若有若无共鸣的声音……
艰难地穿透寂静响起……
“……嗯……”
“……亦然……”
叶晓晓:“!!!” (倏然睁眼!转头望去!)
只见……
云燃依旧背对着她……
那挺直的脊背……
似乎微不可察地松懈了一丝?
整个身影透出一种近乎……放弃抵抗的沉静与疲惫……
叶晓晓双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了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她唇角无声地弯起……
重新闭上眼……
心神却莫名地安宁了几分……
熔岩畔。
一人……一鸟……静坐……调息……
一人……一剑……默立……远眺……
熔岩……奔流……不息……
构成一幅无言却……莫名和谐的……
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