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里，林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雪人胸口的冰板、死者僵硬的面容，以及那条匿名短信的内容——“别碰那座雪人，它在看着你。”
短信发送者的号码是空号，追踪无果。技术科的小王试图还原短信发送路径，但结果只显示是一条通过境外服务器转发的匿名信息，无法定位源头。
“队长，法医的初步报告出来了。”苏晚晴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苏晚晴，26岁，刑事科学技术科法医助理，是局里最年轻的技术骨干。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冷静而锐利，手上总是戴着一副医用橡胶手套，仿佛随时准备解剖真相。
林深接过报告，快速浏览。
死者：周明远，38岁，寒江市某科技公司前工程师，五年前离职，离职原因不详。死亡时间：约72小时前。死因：窒息（呼吸道内发现微量冰晶，推测死于极低温环境）。尸体状态：被快速冷冻后塑造成雪人形态，体内检测到微量纳米金属颗粒。
“纳米金属颗粒？”林深皱眉。
“是的，”苏晚晴点头，“技术科正在分析成分，但初步判断，这种金属颗粒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某种人工合成材料。”
林深沉思了一会儿，问道：“科睿科技那边有什么消息？”
“周明远确实是科睿科技的前员工，但五年前离职后，他的行踪就消失了。公司声称和他没有联系。”
林深揉了揉太阳穴。
科睿科技。
又是这个名字。护林员老张说过，雪人是在白桦林区被发现的，而白桦林区恰好位于科睿科技总部附近。加上死者身上的门禁卡，以及尸体上的纳米金属颗粒，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家公司。
但问题是——科睿科技是一家正规的科技公司，主营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领域，理论上和雪人杀人案扯不上关系。除非……
除非，公司内部在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实验。
“我需要去科睿科技一趟。”林深下定决心，“调取周明远的离职档案，还有他离职前参与的项目资料。”
苏晚晴点头：“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但科睿科技那边可能会不配合。”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配合。”林深冷笑，“毕竟，死的人是他们的前员工。”
科睿科技大厦坐落在寒江市高新技术开发区，是一座三十层的玻璃幕墙建筑，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林深站在前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我需要调取一名前员工的档案。”
前台小姐看了看他的证件，随后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林队长，我是科睿科技的安保主管，陈岩。”男人伸出手，“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周明远的离职档案，还有他离职前参与的项目资料。”
陈岩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周先生是五年前离职的，档案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调取。至于他参与的项目……抱歉，涉及公司机密，我们恐怕无法提供。”
林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陈主管，死者是你们公司的前员工，现在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你们公司附近，而且死因可疑。如果你们不配合调查，我可以直接申请搜查令。”
陈岩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点头：“明白，林队长。我这就去安排。”
十分钟后，林深坐在科睿科技档案室的一张桌子前，面前堆着几份文件。
周明远的离职档案很简单：五年前，他以“个人原因”申请离职，公司批准了他的请求，没有留下任何纠纷记录。
但林深注意到，档案的最后一页有一行手写的批注，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记忆宫殿完成，后续实验暂停。”
“记忆宫殿？”林深皱眉。
他翻开下一页，发现后面还有一张纸，但纸张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边缘。
有人在刻意隐瞒什么。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队长，技术部的人来了。”陈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深合上档案，站起身：“让他们进来。”
几分钟后，技术部的一名工程师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林队长，这是我们初步分析的纳米金属颗粒成分报告。”
林深接过报告，快速浏览。
纳米金属成分：未知合金，可能含有钴、镍、钛等元素，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具有极强的抗磁性。推测用途：可能是某种高精度仪器的材料，或……生物植入体。
“生物植入体？”林深抬眸，“你是说，这种金属可能是被植入人体内的？”
工程师点头：“是的，但从技术角度来看，这种材料的加工精度远超目前市面上的医疗植入体技术，甚至超过了我们公司的实验室水平。”
林深的眼神一沉。
如果这种金属不是科睿科技生产的，那么周明远的尸体上为什么会有它？
除非……有人从外部带入了这种材料。
离开科睿科技后，林深回到警局，第一件事就是让技术科的小王再次分析那条匿名短信。
“队长，我试过了所有可能的追踪方式，但这条短信的发送路径太复杂了。”小王挠头，“它先是经过了三道境外服务器中转，最后才落到我们的基站。我甚至无法确定它是从哪个国家发出的。”
“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人员发的？”林深问。
小王摇头：“如果是内部人员，没必要绕这么复杂的路径。而且，我们的内部网络是绝对安全的，不存在信息泄露的可能。”
林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五年前的‘冰原计划’，还有谁参与过？”
小王的表情忽然僵住了：“队长，你是指……老局长主导的那个实验？”
林深的眼神锐利如刀：“说说看。”
五年前，寒江市公安局曾秘密参与过一个代号为“冰原计划”的实验，目的是研究极端环境下人体的极限生存能力。实验由当时的老局长主导，参与人员包括几名科学家和刑警，而林深的父亲——林国栋，正是其中一员。
但实验后来因为“不可控因素”被紧急叫停，所有参与人员都被要求签署保密协议，不得对外透露任何细节。
老局长在三年前退休，不久后因病去世。而林国栋……也在两年前因车祸身亡。
“冰原计划……”林深低声重复，“和现在的雪人案，有什么联系？”
小王摇头：“队长，我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毕竟，那是个禁忌话题。”
林深没有再问，但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深沉。
如果雪人案和“冰原计划”有关，那么周明远可能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甚至，二十年前的那起悬案……
林深的办公室里，文件柜的最底层锁着一沓发黄的档案。
他取出其中一份，上面写着：“寒江市1998年雪人杀人案”。
那是他的父亲参与调查的最后一起案件。
案件档案里，记录着一个诡异的细节——死者被发现时，同样被塑造成雪人形态，胸口也嵌着一块冰板。冰板上刻着和现在这起案件完全相同的符号。
“二十年了……”林深喃喃自语，“同样的手法，同样的符号……”
他忽然想起，父亲的旧日记本里曾提到过一句话：
“若雪人能说话，它会告诉我们，谁才是真正的冰原之下的人。”
当晚，林深回到家中，翻开了父亲留下的旧保险箱。
保险箱里只有一样东西——一把老式警徽钥匙，钥匙齿痕已经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出精致的工艺。
他忽然想起，局里的保险柜有一把备用钥匙，齿痕和这把钥匙非常相似。
父亲为什么会有局里保险柜的备用钥匙？
他正思索着，手机突然响起。
是小王发来的消息：“队长，我黑进了科睿科技的数据库，发现周明远离职前最后参与的项目代号是‘记忆宫殿’。”
林深的眼神一凝。
记忆宫殿。
和档案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林深再次来到白桦林区。
雪人依然矗立在悬崖下方，冰板依旧闪烁着微光。
他站定，凝视着雪人的脸。
那抹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嘲弄他的无知。
有人在看着他。
不是雪人，而是隐藏在雪人背后的……某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