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着姜星杳,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里所有人都惦记着他的东西,姜星杳什么都不要,只为了快点离开靳家。
靳擎屿那个混账东西,到底是把人伤成了什么样,才让姜星杳决心如此之强烈?
老爷子拉着姜星杳的时候,他态度无比强硬地将这里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这才道:“杳杳,是靳家对不起你,是爷爷没看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你要离婚的事,爷爷给你做主,这件事已经定了,只是就当爷爷求你,别什么都不要,等爷爷出了院,会让律师做个财产公证,你和阿屿的夫妻共同财产平分,除此之外,爷爷再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你不用担心外面那些王八蛋的想法,这股份从爷爷自己这里出,是爷爷给自己孙女的。”
他说孙女,就好像在无声的提醒,姜星杳之前答应过他的事,就算离了婚,她也是靳家的人。
姜星杳知道,百分之十的股份对靳氏对老爷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据她所知,就连靳言洲手中的股份都不足百分之十,至于靳漫川…
听说当年靳家那件大事出来之后,他手中的东西都要被韩卉掏空了,姜星杳不清楚他手中还有没有股份,但就算有,也超不过这个数。
老爷子给她的诚意,不可谓是不足了。
可越是这样,姜星杳就越不想要。
她不愿意和靳家牵扯太多。
尤其是靳言洲和靳漫川的态度她太清楚了,如果她今天接了老爷子的股份,以后的日子恐怕那两人会一直骚扰她。
毕竟股份这个东西,和钱不同,这关系着在公司里的话语权,那两个人就算动摇不了老爷子的决定,也会想方设法的把东西从她这里弄走,这太麻烦了。
僵持了有一阵,老爷子也没说动姜星杳,倒是门外,靳漫川好像有点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还催促道:“爸,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
都这么晚了,这么多人还在等着呢。”
靳漫川这几年,在靳家宛如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老爷子早就放弃他了,他说话做事,也就更没个顾及。
靳言洲尚且还要顾及老爷子的印象,不敢催得太急,但靳漫川却不在乎。
老爷子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低声骂了一句孽障,才又和姜星杳说:“这样吧,杳杳,爷爷也不强求你,财产分割的事,这两天爷爷会让人拟好给你,等爷爷出院,就带你和那个混帐去领证。”
老爷子脸上还带着病态,姜星杳虽然有点心急,却也不好再催促。
她才从病房里出来,靳漫川父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老爷子病房里闯了进去。
纪云茵则拉住了姜星杳的胳膊:“怎么样,靳爷爷刚才和你说什么了?离婚的事…”
“等爷爷出院。”姜星杳说。
老爷子的病其实不重,就是一时气急攻心,休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纪云茵听到这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说:“摆脱靳渣男这样的好事,可是要好好庆祝一下,走,姐妹定了场子,带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就出现了一片阴影,靳擎屿正站在她眼前,声音冷淡:“纪小姐,就是这样给人当朋友的?杳杳还在生病。”
纪云茵在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话时,差点被气笑了。
结婚接近两年,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杳杳分毫,现在要离婚了,他注意到杳杳还在发烧了。
虚情假意,虚伪得让人生笑。
姜星杳没让纪云茵说话,她看着靳擎屿的眼睛:“是吗?靳擎屿,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会感冒?
是谁不管不顾,疯子一样,拿冷水往我身上浇的?”
她那双冰冷的眼里,倒映着靳擎屿的影子,靳擎屿的心尖泛起几分慌乱,他想解释:“不是的杳杳,我那是因为太着急了,那天我等了你很久,你…”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眼前的女人眼睛越来越冷,那顾惶恐不安又一次翻涌,心头骤然一空,他觉得他这次好像真的要抓不住姜星杳了。
之前他还可以拿曲欣婷作幌子,可现在姜星杳连曲欣婷也不要了,还有孩子,他们的孩子也让他弄没了。
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靳擎屿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力过。
而纪云茵在听到靳擎屿和姜星杳之间的争执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杳杳感冒是你弄的?
靳擎屿,你还是不是人,之前把她丢在泳池里不管就算了,现在还拿冷水浇她。
就算她是你太太,在那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而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你这样做和家暴有什么区别?”
实在气不过,纪云茵抬起手来就想打靳擎屿,但靳擎屿自己伸手挡住了,他冷眼扫过纪云茵:“纪小姐,自重,这是我和杳杳之间的事。”
杳杳打他骂他他都认。
也仅限于杳杳。
纪云茵听到靳擎屿亲昵地唤姜星杳,她都觉得恶心,更多的还是不可理喻。
姜星杳则是拉住了纪云茵,她轻声道:“走吧茵茵,我们回家。”
和靳擎屿那种人过多的牵扯,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爷爷那边已经没问题了,她现在只等着离婚就够了。
只是靳擎屿显然不想这么放过姜星杳,姜星杳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跟得很紧。
他这样牛皮糖一样的做派,让纪云茵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又一次几乎要爆发。
就在这时候,靳二婶从病房里出来,叫住了靳擎屿:“擎屿,老爷子找你。”
靳擎屿这会儿哪里还不清楚,老爷子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站在他这边了,现在就是在防着他纠缠姜星杳。
杳杳是他的太太。
他和杳杳的婚姻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岂容别人做主?
靳擎屿不听,脚步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病房里,传来了老爷子的厉喝声:“靳擎屿,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爷爷,还当自己是靳家的人,就给我滚进来!”
老爷子这回是动了真怒,病房里还能听到摔摔打打的声音。
靳擎屿好像有点犹豫了,他那只伸出去想要挡住电梯门的手僵了一下,姜星杳直接按了关门键。
从医院出来,姜星杳意外地看见了沈莹,对方行色匆匆,和她擦肩而过,都好像没有注意到,沈莹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里。
纪云茵也注意到了她,小声嘀咕:“那不是沈家那位大小姐吗?她来这里是…”
姜星杳猜测,她是来找靳言洲的。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她也没有多说。
和纪云茵一起吃了顿饭,姜星杳没再回玺园,而是回了她自己之前的那个公寓。
因为久不住人的缘故,公寓里有点冷清,还有股灰尘味道。
姜星杳头疼得厉害,简单的清理了一下,疲惫的倒头就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手机上很多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
大概率是靳擎屿。
她之前就把靳擎屿的联系方式全拉黑了。
换个号再打进来,很符合靳擎屿的作风。
姜星杳完全没有管这些陌生电话。
好好休息了一夜之后,烧好像是退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饥肠辘辘。
姜星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服,打算出去吃点东西,才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对方也不知道是在楼道里等了多久,脚下是遍地的烟头。
这次他没有敲门,也没有闹出动静来。
只是安静地等着,也没有惊动邻居。
姜星杳拧着眉,越过他就要离开,靳擎屿却忽然温和地问:“杳杳,你这么久没出来,饿了吧,我刚才让许特助去买菜了,一会就到,我给你做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把开了一半的门完全拉开。
越过姜星杳挤了进去。
姜星杳怒道:“有意思吗?靳擎屿,你还要我说几遍,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的,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和靳言洲斗。”
靳擎屿进厨房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他声音有点沙哑的道:“没关系,杳杳,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想照顾你。”
照顾?
姜星杳心底嘲讽,她刚要再说句什么,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许特助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堆新鲜蔬菜。
进来门后,他先闻到了屋里淡淡的灰尘气,转头问姜星杳:“太太,需不需要我帮你请个保洁过来。”
关于他们的太太,他是有点了解的。
她之前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嫁给靳总之后,也没做过什么家务事。
靳总之前冷待她,也从不会让她做什么活。
这样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搬出来自己住,看起来确实照顾不了自己。
“不用。”没有让姜星杳说话,靳擎屿就主动道,“我会收拾,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姜星杳看着他轻车熟路地系上了围裙,讥笑一声:“靳擎屿,这时候做这种感动自我的事有意思吗?
做饭我可以请厨师,收拾卫生也有保洁,你觉得哪一样是必须你来的?滚出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