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水龙头哗哗作响。
姜灿灿从外面进来,她走到姜星杳的旁边站定:“姐姐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明明之前还相信你,维护你的人,为什么忽然就变了呢?”
镜子里映出女人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是对她无声的嘲讽。
姜星杳甩了甩手上的水,没有搭话。
姜灿灿又自顾自地说:“姐姐,你怎么就是认不清楚呢?你和擎屿哥才结婚一年,哪里能比得上我们将近十年的感情?
他或许是因为某件事或者某段时间冷落我,但绝对不会放弃我的。”
“你来就是与我炫耀这些的?如果是,你干脆直接把他拿去好了。”姜星杳冷眼看着姜灿灿,过分的悲痛之后,她的声音已经无波无澜。
姜灿灿看到的是她挺直的腰杆,是她嘲讽的神色,这是姜灿灿最不喜欢的模样,每次对上姜星杳那双眼睛,她总觉得姜星杳看不起她。
这就让她迫切地想要撕碎姜星杳的那份骄傲。
姜灿灿说:“姐姐,你只知道是我把曲子卖给帝景娱乐的,可你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拿到你的曲子的吧。
是擎屿哥呀,是他手机里有你弹琴的视频,是他给我的。
哈哈哈,想不到吧,他在陪着你找证据的时候,其实什么都知道。”
姜星杳脑子里一阵嗡鸣,连双腿都跟着发软。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靳擎屿,她的那首曲子,在交给沈明诉之前,除了给林妈听过,就是靳擎屿了。
而且这一回,她足足作了有八首曲子。
其中只有那首《刺》,她给靳擎屿弹过,也只有那一首,被人抄袭了。
可自己的猜测和别人的证实终究是不一样的,在亲耳听到这些的时候,姜星杳还是被震了一下。
姜灿灿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终于是满意了,她说:“所以啊,姐姐,就算你坐着靳太太的位置又能怎么样,擎屿哥只会选我。”
姜星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她只要想到在自己收集证据的时候,靳擎屿一边陪在她身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奔波,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沈氏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叫姜星杳去会议室签解约合同。
靳擎屿带来这样丰厚的条件,其实结果早就已经板上钉钉了,至于姜星杳的感受,又或者那曲子到底是谁原创的,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会议室里,硝烟好像还没散去,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解约合同已经打印好了,正摆在桌面上。
沈明诉说:“星杳,你别听他们的,这合同你不用签,我说了给你顶着,自然说到做到。”
姜星杳摇了摇头,她感激地看了沈明诉一眼:“不用了沈总,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但我确实不适合留在沈氏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她不能让沈明诉再为了她,和沈家的长辈起矛盾了。
沈明诉看着姜星杳拿起了笔,他欲言又止。
姜星杳不敢犹豫,她憋着一口气,快速地在合同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她觉得心脏都是一阵抽痛。
她毁了自己的梦想,亲手。
这个签字落下来,就意味着她被逐出沈氏,就意味着她自己承认了抄袭。
但现在她也只能这么选,她不能连累沈明诉了。
合同被姜星杳递了过来,一切尘埃落定,沈氏的股东们纷纷露出了笑意,各自出了门。
沈莹也出去了。
沈明诉说:“星杳,我知道你这次妥协是因为我。
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只要你愿意,我陪你一起洗清这次的冤屈。”
“沈明诉,真的很谢谢你,但这些都是我的事,以后请你不要再管了。”姜星杳说。
或许她本来就是个晦气的人,妈妈不喜欢她,就连与她相交的朋友,也会因她惹上麻烦。
既然如此,未来的一切,倒不如让她独自面对。
她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为她卷进麻烦里了。
与会议室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
靳擎屿看着姜灿灿:“你和杳杳在洗手间里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呀?靳总你知道的,姐姐不喜欢我,她也不会听我说话的。”姜灿灿一边弯腰给靳擎屿倒茶,一边柔柔弱弱地解释一句。
“你最好是这样。
姜灿灿,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只容忍你一个月。”靳擎屿说。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浸了冰,姜灿灿手腕一抖,茶水洒出来了一些。
她把茶壶放到了一边,低声道:“靳总,咱们认识了将近十年,你非要那么绝情吗?因为姜星杳?”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委屈,姜灿灿,这段时间你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动作吧。
就连望山庄园的事,也是你故意算计。
是你自己先不老实的,一个月,最后的期限。”靳擎屿说。
姜灿灿咬着唇,眼睛里一片暗沉。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她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巧的敲门声,是沈涵知的助理,拿着已经加盖好章的解约合同走了进来:“靳总,涵知总让您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靳擎屿不再理会姜灿灿,翻看了两页合同,抬眼问助理:“我太太呢?”
“还在隔壁。”助理道。
“合同都签完了,还在隔壁?和沈明诉?你们小沈总就这么没下限,当着别人老公的面撬人墙角?”
姜星杳过来的时候,先听到的就是靳擎屿的这声嘲讽,她怼道:“靳总有时间先去洗洗脑子,把那满脑子的龌龊东西倒干净了再说话,免得哪天在外面,把靳氏的脸丢尽了。”
靳擎屿意味不明的笑笑,他走到了姜星杳身边:“怎么?有些人不要脸地想撬墙角,还不许我说了?
靳太太,看清楚了,我才是你老公,少在我面前维护外面的阿猫阿狗。”
他的脸凑过来,姜星杳看着他嘴角的笑,濒临爆发的情绪再也没办法按捺,她抬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靳总,现在嘴巴能放干净了吗?”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休息室里回荡着。
沈涵知得助理将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着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姜灿灿则是匆匆跑到了靳擎屿的身边,关切道:“靳总,您怎么样?没事吧?”
“死不了,别那么大惊小怪。”靳擎屿没好气地道。
姜灿灿又转而看向了姜星杳,她委屈地质问:“姐姐,你怎么能打人呢?靳总说的又没错,明明是你和沈氏那个总裁不清不楚的,你…”
“姜灿灿,我让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靳擎屿打断了姜灿灿带着哭腔的话。
他抓住了姜星杳的手腕:“靳太太心里有气,想发泄可以,但我希望你打我的理由,只是发泄,不是为了什么猫猫狗狗。”
他抓着姜星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打够了吗?没打够继续。”
指尖碰到他脸上的温度,有痒意顺着触碰的地方逐渐攀升至全身,姜星杳一双眼睛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厌恶,她收回了手:“少在外人面前装着很在意我的样子,看了想吐。”
靳擎屿并不发表意见,跟在姜星杳后面出了会议室。
事情解决了,沈氏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靳擎屿走的时候,沈氏几个高层纷纷出门来送,就像是他们一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一切矛盾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姜星杳听着靳擎屿应付着沈氏人的客套话,她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虚伪。
虚伪到令人作呕。
黑色的宾利停在楼下,许特助打开了车门:“先生,太太上车吧。”
姜星杳说:“我还有事。”
“还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靳擎屿道。
姜星杳其实是想去医院再做个孕检。
她从医院出来的急,体检单子忘了拿。
不去做个孕检,确定宝宝没事,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始终放不下。
现在看靳擎屿的样子,很明显不想放她走,姜星杳瞥了眼姜灿灿,她随便找个理由:“我不想和她坐一个车,我自己打车回,没问题吧?”
靳擎屿拧了拧眉,他想说什么,但姜灿灿已经自觉地钻进了后座。
他甩上了车门,看着姜星杳:“我跟你一起打车。”
“不用,我也不想和你坐一辆车。”姜星杳说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报了她常去的那家医院地址。
出租车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靳擎屿这才上了车:“开车,追上太太坐的那辆车。”
许特助提醒道:“靳总,要不还是先把姜秘书送回去吧,不然太太看到,恐怕又要发脾气。”
靳擎屿一时没说话,像是在思忖。
姜灿灿说:“靳总,我昨天好像着了凉,有点头晕,要不你把我放在医院吧,正好你回去顺路。”
靳擎屿没拒绝,许特助这才发动了车子。
宾利在医院停下的时候,正与一辆出租车擦肩而过,许特助有点惊讶:“靳总,那好像是太太刚才坐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