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瑟尔·光明使者的圣光,如同风暴中摇曳的烛火,在无边无际的亡灵海洋中顽强地燃烧着。每一次战锤的挥舞,都带起一片圣焰的涟漪,将成片的食尸鬼、骷髅化为灰烬。他那身闪亮的银甲早已被污血和碎肉覆盖,圣光护盾在无数次的冲击下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得几乎难以察觉。
“为了圣光!为了洛丹伦!”乌瑟尔的怒吼带着嘶哑和血沫,他的脚步开始踉跄,力量在飞速流逝。亡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前仆后继,用腐朽的身躯消耗着这位大骑士最后的神圣之力。
阿尔萨斯站在王宫的高阶上,如同欣赏困兽之斗。霜之哀伤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乌瑟尔的顽强,在他眼中只是无谓的挣扎,徒增死亡的戏剧性。
“结束这场闹剧吧,我的国王。”耐奥祖的低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的灵魂…会是个不错的补充。”
阿尔萨斯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他缓缓举起了霜之哀伤。剑身上幽蓝的光芒再次大盛,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连弥漫的瘟疫雾气都仿佛被冻结。一股远超之前的、凝聚到极致的死亡之力开始汇聚。
下方,乌瑟尔似乎感应到了那致命的威胁。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高阶上那个挥剑的身影,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悲愤和决绝。他放弃了防御,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的圣光毫无保留地灌注到手中的战锤之中!
“阿尔萨斯——!!!”
乌瑟尔的吼声如同最后的号角,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他高高跃起,手中的战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刺目的光辉,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的圣光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阿尔萨斯和他手中那柄象征死亡的魔剑!
“垂死挣扎。”阿尔萨斯冰冷地吐出几个字。
霜之哀伤挥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光,如同撕裂天幕的死亡之镰,迎头斩向那道璀璨的圣光流星!
轰——!!!
震耳欲聋的能量爆炸声响彻整个王城!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圣光与死亡的碰撞,产生了毁灭性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王宫高阶瞬间崩塌了大半,碎石乱飞!下方拥挤的亡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成片成片地化为齑粉!离得稍远的亡灵也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出去!
光芒散去。
高阶废墟之上,阿尔萨斯持剑而立,霜之哀伤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幽光,只是他脚下的地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身上的盔甲出现了几道焦黑的痕迹,但并无大碍。
在他前方不远处,乌瑟尔单膝跪地,圣光战锤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身上的银甲几乎完全破碎,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正汩汩地流出带着微弱金光的鲜血——那是圣光之血。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沫,身上的圣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阿尔萨斯一步步走向垂死的导师,霜之哀伤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圣光……”阿尔萨斯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它抛弃了你,乌瑟尔。就像它抛弃了所有人。”
乌瑟尔艰难地抬起头,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阿尔萨斯,声音微弱却无比清晰:“不……孩子……抛弃它的……是你自己……黑暗……终将被……驱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阿尔萨斯走到乌瑟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废话,到此为止了。”霜之哀伤无情地刺下!
噗嗤!
冰冷的剑锋贯穿了乌瑟尔的胸膛,将他最后的话语和生命一起终结。白银之手的大骑士,洛丹伦的守护者,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无力地垂下。
阿尔萨斯拔出霜之哀伤,乌瑟尔的尸体软倒在地。他看都没看那具曾经无比尊敬的躯体,目光投向了王城之外,投向了更广阔的洛丹伦大地,投向了……北方。
“洛丹伦已死。”阿尔萨斯的声音冰冷地宣告,“现在,是时候让恐惧,蔓延到下一个地方了。”
霜之哀伤内部,耐奥祖的意志发出满足的叹息:“一个强大的灵魂…归入主人的怀抱……很好。现在,继续我们的征程,阿尔萨斯国王。奎尔萨拉斯……那些长耳朵精灵的王国,他们傲慢的光明,需要被死亡洗涤。”
阿尔萨斯眼中寒光一闪。精灵……尤其是那些游侠……他们的抵抗,他们的箭矢……都让他感到一种冰冷的厌烦。必须清除。
他正要下令亡灵大军开拔,耐奥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再次响起:“等等……我感觉到一个有趣的灵魂,正在接近……带着愤怒和……无用的勇气。一个精灵,一个……风行者。”
阿尔萨斯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绿色瘟疫雾气,投向王城边缘一条被摧毁的街道。那里,一道敏捷的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废墟和亡灵群中穿梭,金色的长发在污浊的空气中划出耀眼的轨迹。她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每一次弓弦震动,都精准地带走一个亡灵的头颅或关节。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奎尔萨拉斯的游侠将军,她带领的小队试图在城破时救援平民,却被汹涌的亡灵潮冲散,此刻,她正独自一人,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向着王宫的方向——或者说,向着阿尔萨斯的方向——无畏地冲锋!
“愤怒?勇气?”阿尔萨斯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他抬起手,霜之哀伤指向那个越来越近的精灵身影,一股无形的死亡之力瞬间锁定。
希尔瓦娜斯也看到了高阶废墟上的阿尔萨斯,看到了他脚下乌瑟尔的尸体!无穷的愤怒和悲痛瞬间淹没了她!她停下脚步,在距离阿尔萨斯数十米外的一处断壁残垣后,瞬间张弓搭箭!一支闪耀着魔法光辉的箭矢,如同流星赶月,带着游侠将军全部的怒火和力量,直射阿尔萨斯的心脏!
“为了奎尔萨拉斯!为了乌瑟尔!去死吧,怪物!”
阿尔萨斯甚至没有躲闪。他只是随意地挥动了一下霜之哀伤。
一道幽蓝的冰墙瞬间凝结在他面前。
叮!
蕴含着强大魔法力量的箭矢撞在冰墙上,爆裂开来,只留下一片扩散的冰裂纹,冰墙本身却岿然不动。
“愚蠢。”阿尔萨斯冰冷地评价道。他再次抬手,这一次,不再是指,而是虚空一握!
希尔瓦娜斯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彻骨的恐怖力量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和全身!她像一只被无形巨手抓住的小鸟,整个人被凌空提了起来!强大的游侠之力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窒息感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让她剧烈地挣扎,弓箭脱手掉落。
阿尔萨斯欣赏着精灵将军的痛苦挣扎,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你的灵魂……充满了无谓的骄傲和愤怒。”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这很好……它将为你的新形态,提供足够的……燃料。”
他猛地握紧拳头!
“呃啊——!!!”希尔瓦娜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力量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撕扯出来!那股力量充满了亵渎和扭曲,粗暴地碾碎了她引以为傲的意志,将无尽的痛苦、黑暗和对生者的憎恨强行灌注进去!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所有生机。
而在空中,一个半透明的、燃烧着幽绿色魂火的女性精灵虚影在痛苦地翻滚、扭曲。她美丽的容颜因极致的痛苦而狰狞,金色的长发变成了惨淡的银白色,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黑暗。她的形态渐渐稳定,不再像生者,而更像一个由纯粹的痛苦、憎恨和黑暗能量构成的幽灵——女妖之王!
耐奥祖的意志在霜之哀伤中发出低沉的笑声:“一个完美的造物……憎恨的化身……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欢迎加入天灾军团,我的女妖将军。你的愤怒,将为我所用。”
新生的女妖漂浮在空中,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个将她拖入永恒黑暗的身影——阿尔萨斯。无边的憎恨如同实质的火焰在她魂体中燃烧,但一股更强大的、源自霜之哀伤的冰冷意志如同枷锁,牢牢束缚着她的灵魂核心,让她无法反抗那个将她变成怪物的存在。
“阿尔萨斯……”女妖的尖啸如同无数玻璃在刮擦,充满了诅咒,“我诅咒你!诅咒你遭受永恒的痛苦!诅咒你的王国化为尘埃!”
阿尔萨斯毫不在意这败犬的哀嚎,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新生的女妖将军:“你的第一个任务,带领你的女妖姐妹,为军团开道。奎尔萨拉斯的太阳……该落下了。”
希尔瓦娜斯(或者说,新生女妖的意识)在灵魂枷锁的束缚下,只能屈辱地低下头,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
霜之哀伤内部,凛雪的意识如同被冰水浸泡。她“目睹”了乌瑟尔的陨落,那是一位真正的骑士,一位导师的终结。而希尔瓦娜斯的转化,那灵魂被撕裂、被扭曲的痛苦尖啸,更是让她感同身受般的战栗。
“希尔瓦娜斯……女妖之王……”凛雪的意念在冰冷的灵魂风暴中艰难地浮动着,属于穿越者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被遗忘者的女王……未来的跳崖……黑暗的游侠……”这些未来的片段和眼前这残酷的转化过程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撕裂般的荒诞和痛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希尔瓦娜斯灵魂中那滔天的憎恨,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这股力量是如此纯粹,如此强大,却又被霜之哀伤冰冷的枷锁死死束缚,扭曲成了耐奥祖的工具。
“不……不该是这样……”凛雪微弱的意念充满了无力感。她尝试着,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向着那个在灵魂层面痛苦尖啸、被黑暗包裹的新生女妖意识,传递去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波动:
“记住……你是谁……风……行者……”
这丝波动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就被希尔瓦娜斯自身狂暴的憎恨和耐奥祖强大的束缚力碾得粉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希尔瓦娜斯依旧在尖啸着诅咒,服从着阿尔萨斯的命令。
凛雪的意识再次被无边的冰冷和灵魂风暴的撕扯淹没。她失败了,再一次。她就像被关在一个透明的、隔音的牢笼里,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听着受害者痛苦的哀嚎,却连一声微弱的安慰都无法送达。沉重的无力感和灵魂深处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我…不能…放弃……”一点微弱的、属于“凛雪”的执念在灵魂深处死死坚持着,如同冰原上最后一点火星,“活下去…找到机会…改变…什么……”
霜之哀伤内部,耐奥祖的意志如同冰冷的巨兽,阿尔萨斯的灵魂如同燃烧的寒冰,而凛雪这点异质的意识,只能在两者的夹缝中,在无边的憎恨与痛苦的哀嚎背景下,艰难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无形的壁垒,撞得头破血流,却不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