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书裂开的瞬间,青铜锁的凤凰纹突然灼穿我的掌心。金红交织的血液顺着龟甲纹路蔓延,在井台凝结成三面扭曲的棱镜。我认得这种痛楚——三百年前剜心时,青铜锁链穿透肋骨的冰冷触感正卷土重来。
\"别看!\"白衣人想用剑鞘击碎棱镜,剑刃却在触及镜面时凝固成琥珀。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发间雪白的彼岸花正在凋零,每一片花瓣都化作记忆砂砾坠入镜中。
第一重镜像:情魄封印
青铜锁突然脱离我的腰间,带着血渍撞向首面棱镜。镜面泛起涟漪时,我闻到了昆仑山巅的雪松香——那是初代孟婆殒身之地特有的气息。
镜中的白衣孟婆跪坐在我此刻的位置,青铜锁链穿透她心口的并蒂莲纹。她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泛着金光的琉璃色,每一滴坠地都开出曼陀罗。\"自愿的...\"我颤抖着抚摸自己心口同样位置的疤痕,终于看清当年真相:不是天庭逼迫,是她在三生石显现天帝阴谋时,为保剑客魂魄主动封印情魄。
白衣孟婆突然转头与我对视,嘴角溢血的弧度与我分毫不差:\"你终于来取回谎言了?\"镜中场景随这句话崩塌,青铜锁链化作万只血蝶扑向现实。白衣人的剑穗被血蝶啃噬,昆仑玉坠浮现细密裂纹——和三百年前他赠我时,被我失手摔裂的纹路一模一样。
第二重镜像:神契之约
第二面棱镜被血蝶撞破时,少年阎君的冕旒擦过我的鬓角。我伸手想抓住那串晃动的玉珠,却只触到镜中幻影。他手中的并蒂莲碗盛满暗金色液体,碗底\"因果\"二字正渗出神女血。
\"以归墟为鼎,以忘川为媒,此约天地共鉴。\"少年阎君割破手腕,血珠坠入碗中与神女血交融。我忽然明白为何历代孟婆都要剜心——我们的心脏是维持契约的祭品,心尖血正是稀释的神女血脉。
镜中的天帝虚影突然凝实,他指尖点在少年阎君眉心:\"汝当永镇幽冥,代吾承受三界怨念。\"这根本不是平等契约,是单方面的诅咒!我想嘶吼却发不出声,脖颈间浮现青紫掐痕——和少年阎君被契约反噬时的勒痕如出一辙。
白衣人的剑锋在此刻劈开天帝虚影,镜面却将剑气反弹到他左肩。我看见他伤口流出的血珠悬浮空中,凝成三百年前昆仑山巅的雪粒。当时他为替我挡下净世钟,左肩同样位置被洞穿,融化的雪水混着他的血渗进我衣襟。
第三重镜像:觉醒前兆
第三面棱镜自动碎裂时,阿香的哭声刺穿耳膜。镜中彼岸花海以百倍速度枯萎,光茧中的少女正被记忆洪流撕扯。她每吸收一段记忆,发梢就透明一分——那些都是我偷偷封存在青玉碗中的禁忌过往。
\"阿娘...\"镜中阿香突然睁眼,金色日晷在她瞳孔疯狂旋转。我冲进镜面想抱住她,却被时空乱流割裂成无数残影。指尖触及光茧的瞬间,七百种人生记忆涌入识海:穿襦裙的我在盛唐教幼童背《楚辞》,披战甲的我在涿鹿战场被长矛贯穿,而此刻玄衣的我正被青铜锁链拖向深渊。
白衣人强行拽我出镜时,他剑穗上的昆仑玉彻底粉碎。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凝成龟甲书缺失的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我的神女真名——孟墟。我突然理解陆吾为何总在孽镜台描摹那个\"墟\"字,他早知我是创世神女散落的记忆残片。
时空悖论
三面棱镜碎片突然汇聚成漩涡,将我们卷入时间夹缝。这里没有前后左右之分,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如星云旋转。我看见穿嫁衣的自己被青铜锁链吊在净世钟下,而白衣人正将剑锋刺入自己心口——原来剜心那日,他剜出的是被天帝污染的神女精血,而非背叛。
\"这就是你逃避的真相。\"白衣孟婆的幻影从星云中走出,她心口的青铜锁正在融化,\"你以为封印情魄就能斩断因果?看看这三千世界的裂痕!\"
顺着她指尖望去,无数平行时空的孟婆正在湮灭:有的被净世钟炼化成傀儡,有的在忘川河底化作枯骨。唯有当前时空的我,因阿香窃取的记忆水晶产生变量,青玉碗中的混沌之力开始反噬天道。
白衣人突然握住我渗血的手,将剑气注入青铜锁:\"用我的剑魄重铸锁芯!\"这等于将他元神永世禁锢在锁链中。我想挣脱却被他以昆仑禁制压制,就像三百年前雪夜,他把我困在结界内独自迎战天兵。
青铜锁重铸完成的瞬间,白衣人的身躯开始透明化。我发间的彼岸花突然全部盛放,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结局——这是创世神女对我的警示,亦是阿香觉醒为记忆女神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