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计划中的顺利。
江渺一边用精神力牢牢覆住自己和朝阳的脑域,一边看他挥刀又斩断了涌上来的大片精神触须。
无形的精神层面,一圈圈涟漪般的精神攻击撞向他们的防护,然后又如被吞噬消弭于无形。
她挡的轻松,顺手伸出长枪洞穿了后方扑来的一只A级子虫。
神经母巢的腔道内壁分泌着黏腻的透明液体,刺激性的气体一经接触机甲便发出腐蚀般的声响,像某种巨兽的威胁低吼。
林泽白和明昭在前方开路,泛着寒光的刀剑划破蜂拥而至的子虫,一摞又一摞溅出蓝色血液,尖啸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很顺利,不论是精神触须还是子虫对他们这类顶尖的战斗力来说都不堪一击。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他们四个外来者简直就像黑夜里一个瓦数超标的电灯泡,存在感异常显眼。
江渺走在所有人身后,长枪一扫便能清出区域,漏网之鱼被她的精神力碾烂,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样下去不行,效率太低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四个人默契的分成两组,同时低喝。
“分开行动!”
朝阳挥出刀斩断还黏连着的触须,彻底把它爆成荧光蓝的浆液,江渺看着顿觉胃里翻江倒海。神经母巢分泌的腔室体液弥漫在空气中,她隐隐察觉到这气息可以刺激五感,而她脖颈后的腺体正在不安分的散发着信息素。
江渺坐在机甲驾驶室里,她在心里暗骂一声,索性直接简单消毒之后用手把腺体里的信息素贴片抠出来了随手丢弃。她计算的刚刚好,腺体膨胀剂已经快褪去效果,她也终于不用再忍受这股痛苦了。
见鬼的膨胀剂,乱七八糟的都去死吧。
还有一群发癫的Alpha,尼玛她可是正儿八经的beta,真当她是被狗啃了是吧?
前尘旧事被她翻出来,莫名的躁动勾起江渺的怒气,让她下手也越发狠戾,一枪甩出洞穿了七八个疯狂摇摆的触须,钉在腔壁上。
她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神经母巢不愧是专攻精神层面的,光是散发出的神经毒素都差点就让人失控,她一边想着也有点担心前面开路的朝阳。
他们和林泽白明昭分开走了两条道,就看谁能先找到第三腔室了。江渺不敢耽搁,这关系她的剧情,再出错就真凉凉了。
“朝阳!你还好吗?”
他的黑色机甲没有停顿,朝阳声音沙哑,刀尖指着前方的岔路口。
“没事。江渺,走哪边?”
情况紧急,江渺也没发现朝阳不知不觉换回了她先前的名字,她探出精神力瞬息间探查几番,脸色变化顿了顿。
“右转。”她声音清冷,落在朝阳耳边却显得格外烫耳,“有捷径,高危,走。”
朝阳没动。他有限的精神力确实也看到了江渺说的——母巢的寄生物出现,这意味着核心腔室已经不远了。
母巢的寄生物汲取神经母巢生命而生,是它类似人形的分身。没有生命波动如精神力一样无形,蔓延出的精神触手却能一瞬间吸干活物的一切,血液脑域,全都抽空,最后只剩一张表皮。
联邦在第一次碰到神经母巢时,就因为防不胜防的寄生物而损失惨重。
她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捷径,并且还是高危可能丧命的捷径。
“我殿后。”他最终说道,垂在腔壁的刀上流淌着荧光蓝的血液,滴答滑落。一地的触须残骸堆摞在附近,构成一幅怪诞的画面。
他们沉默着前行,脚步声伴随着刀枪插入血肉的迸溅撕裂,四散飞出的血花洒在腔道里。江渺持枪再次捅入一道隔着透明防护罩和她对视的寄生物眉心,对方似人非人的面孔上有两只近乎占据了眼珠的眼白,死死盯着她,直到死亡才呈现出无机质的冷灰调。
它几乎是扒着驾驶室的防护罩,和江渺面对面对视。
朝阳猛地踹开附近砸落的寄生物尸首,他挥动着刀的小臂酸软,仿佛下一个瞬间刀就会跌落在地。胸膛在剧烈起伏着,肺部竭力挤出氧气,他气息不稳,被空气中母巢散发的气息勾起的Alpha本能在叫嚣。
伴随着体力和精神力的双重透支,身体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江渺遥遥看到了一道肉膜屏障。
那是第三腔室,他们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一路上的寄生物、子虫和触须全然是一拥而上悍不畏死的姿态,或许它们本就没有生存的意识,思想全都由母巢操控。
母巢的腐蚀性太强,连武器都带上了不可逆的破损。估计军方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发现这么个庞然大物,更是没想到居然有学生想要去剿灭。
江渺提起枪,最后高举过头用力掷出,枪影若鬼魅。在断裂成无数碎片的瞬间,它也成功刺穿了第三腔室的最后屏障。
神经母巢脆弱的本体核心,近在眼前。
母巢分泌的信息素毒素无可避免对所有人都产生了影响,江渺身为beta,她又及时撕掉了伪装,没有把情况进一步恶化。因着精神力同样磅礴强盛,她的感知最为真切,也最能知道Alpha和omega会对这气息产生多大的反应和排异情况。
它在强迫他们提前进入情热期,失去理智后一击毙命。
江渺终究还是错估了神经母巢的能力。机甲在踏入腔室后就爆发出滋啦啃噬腐化的声音,这气息针对金属带着极强的腐蚀性,他们不得不收回露出真容。
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胚胎状不明生物,粗大的青白血管横贯其中,延展蔓延构成了整个第三腔室。神经母巢富含生命力的血管跳动声如擂鼓,这里的空气仿佛都黏稠起来。
江渺的声音冷静的像柄霜刃,撕开朝阳此刻混沌的脑海。
“三十秒,朝阳。我只要三十秒,你得确保自己不会因为精神冲击而失去神智。”
她为了压制神经母巢,必须要使出全力,精神屏障甚至都没法支撑。江渺不会质疑另外一队明昭林泽白的处境,女主的精神力会比她还强。
江渺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朝阳。
朝阳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这一瞬间,他的眼睛像凝固成块的墨,又含了滚烫的热意,仿佛终年流淌的岩浆般。
他没有犹豫,没有反问,一切损耗时间的行为都没有,朝阳半分动摇都没有。
“好。”
他只回了一个字,气息外泄,手臂不正常的痉挛抽搐几乎握不住刀。力竭后的声音过于沙哑,但又莫名郑重,惊得江渺心头一跳。
得了应答,江渺选择全面信任他。她背对着朝阳,精神力如潮水般压向母巢核心,江渺迅速抽调了所有能动用的精神力,压迫感仿若海啸山崩,轰然覆盖在母巢精神意识的所有角落。像一张完美无缺的网,牢牢拢住了最中心的猎物。
她的精神力压迫让整个腔室都在震颤,神经母巢发出了犹如地动山摇般的挣扎。滑腻还仍在分泌的腔壁密密麻麻浮现出狰狞的人状面孔,和江渺对视的那个寄生物一样,死死盯着她。
每张浮出的面孔都撕裂着嘴,挤压在一起,扭曲的流出荧光蓝液体,它们发出的尖啸像刺刀扎进朝阳和江渺的脑海中。
母巢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危险,它在疯狂攻击江渺,相争的余波荡出阵阵精神力余波,毫不留情无死角攻击着所有。
十个腔室同时颤抖起来,腔道好似活物般痉挛。明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浅青色的瞳孔紧缩,她猛地回头越过林泽白看向腔道的另一头。
母巢的意识在颤抖,它在愤怒嘶吼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江渺他们找到了第三腔室。
明昭握着刀的手在轻微颤抖,机甲会放大感知,林泽白和她去了另一条通向更深地底的通道,子虫如同无穷尽般,疯狂攀爬上机甲啃咬厮杀,他们伤痕累累。她的精神力还在同时支撑着她和林泽白的脑域防御,如今摇摇欲坠。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在极限的边缘了。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浓烈的探究欲和不甘涌上心头,明昭咬牙,浅青色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碧色越发浓郁,和迷漫的红色交织。
她的刀尖抵在腔壁,明昭无法自控的开始疯狂思考着,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什么,神经母巢以自己庞大的身躯堵住了这个缺口,里面究竟是什么?
她像个陷入梦魇中逐渐癫狂的精神崩溃者,思绪永无止境的下坠。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