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忍回到自己的毒窝,安靖还没睡,正在房间做着俯卧撑,汗水顺着她下颌线滴落,打湿了身下的地板。
周忍在门口望着安靖利落的身影,出神。
在这充斥着堕落与暴戾的毒窟里,他见过太多被恐惧和绝望扭曲的灵魂。
可眼前这个女孩,却如同一束刺透阴霾的光。
面对威逼利诱时眼底的坚毅,比他枪膛里的子弹还要锋利。
她这样极致的自律与强大的内心,像记重锤,敲碎了他之前对女人的所有认知。
听到脚步声,安靖干净利落地起身,动作间尽显特种兵的利落与干练。
“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亮。
周忍嗯了一声,随手关门倚在门板上,打火机的蓝光在他脸上明灭,点燃香烟的瞬间,照亮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你们特种兵游泳应该也不差吧?”
安靖挑眉,虽然没懂他突然的提问,但还是点了点头:“深海逃脱、武装泅渡,都是基本训练科目。”
周忍沉默片刻,“千面魔打算在游轮上过春节。”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这是你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
安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压抑了近两个月的期待与渴望在这一刻迸发。
想到即将能重获自由,能再次见到陆总,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毕竟能活着谁想死。
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周忍平静的脸上,笑容渐渐收敛:“我跑了,你怎么办?千面魔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周忍轻笑一声,弹了弹烟灰:“不用为我担心。在这种地方混久了,保命的手段我还是有的。”
安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也是只是:“那你一切小心。”
周忍又嗯了一声,随后掐灭了香烟,
“你到时朝西南方向游,我会安排人接应你,他会安全护送你到泰国,你再从泰国想办法回国。”
听着周忍这么细致的为自己安排,安靖复杂的点了点头,她心情很沉重。
他嘴上说的轻松,但这里是毒窝他面对的阴险狡诈的毒贩,万一因为她,他多年的潜伏暴露了,怎么办……
周忍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马上就要见到你日思夜想的未婚夫了,难道不开心?”
安靖垂眸盯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掌心,良久才道:“开心,可一想到你要独自面对千面魔……”
周忍挑开话题,打趣,“你说你这么傻的人?你未婚夫会是什么样的。”
他指尖夹着的香烟不自觉的紧了紧。
其实,他是想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配的上这么好的她。
安靖听他说自己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可提起自己心心念念的陆总,她眼尾立刻漫开温柔的涟漪,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
周忍嗤笑出声,眼底却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酸涩,
“光?那八成是开了手电筒的凡人。”
虽然这样打趣,但他比谁都清楚,在黑暗里待久了,哪怕萤火虫的微光都能照亮整片深渊。
安靖没理会他的打趣,反问,“你呢?有没有自己的光?”
周忍盯着女孩澄澈的双眼片刻,很快别开眼,“我不需要光,像我们这种人,无牵无挂才是最好的。”
随后道,“行了,不早了,快去洗漱睡觉吧!”
说完,自顾朝沙发走去,现在房间里终于有了个大沙发,是周忍睡觉的地方。
他又点了一根烟。
安靖蹙眉,“你能不能少抽点烟,我都快成二手烟筒了。”
还好她家陆总不抽烟,不然真受不了。
周忍听后,把刚点燃的烟又掐了。
随后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后,整理好沙发上的薄毯准备睡觉。
安靖盯着,他后颈狰狞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线人留下的印记。
“周忍。”她看着男人蜷在沙发里的身影,“好好活着来航城找我,我让陆鸣野请你喝酒。”
周忍扯过薄毯盖住头,闷声回道:“呵!先你自己活着见到他再说。”
……
很快到了腊月三十清晨,陆鸣野对着镜子将喷发剂均匀喷洒在发间。他怕爷爷奶奶担心,最终让陈鹏给自己买了一瓶喷发剂。
黑色泡沫裹住银丝的瞬间,杨惠娟感觉似乎从前的儿子又回来了。可又感觉少了点什么,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收拾好后,带着杨惠娟、张秀莲,又拉着蹦跳的妮妮,一行人朝着陆家老宅的方向奔去。
张秀莲死活不肯去,杨惠娟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
陆家老宅电动大门在晨光中缓缓洞开,车子才停稳,妮妮像只欢快的蝴蝶冲下了车,朝房子里奔去。
“爷爷,太爷爷!太奶奶!”
陆振东和容佩慈应声起身,妮妮扑进太奶奶怀里时,“哎呀,我的乖孙孙,想死太奶奶了。”
一行人进入客厅,
容佩慈看到陆鸣野不满道,“臭小子,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爷爷奶奶。翅膀硬了。”
陆淮远和杨惠娟对视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陆鸣野上前搂住容佩慈道,“对不起爷爷、奶奶,前一阵实在太忙了。”
张秀莲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杨惠娟见状赶紧拉着人坐在沙发上道,
“老姐姐,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客气。”
容佩慈也赶紧安慰道,“您随意就好,都是自家人。”
陆淮远和他们说了,安安出任务去了,这一大一小来家里过年。
陆振东看向陆鸣野问道,“安安,什么时候回来?出任务怎么去了这么久,连婚礼都没赶回来。”
陆鸣野眼神盯向地毯复杂的纹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声音:
“安安代表国家出国参加国际特种兵赛事了,这次赛程复杂,听说要和二十多个国家的精英同台竞技。估计还要半年才能回来。”
他刻意放缓语调不露出破绽,两位老人都年纪大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到最后实在瞒不住就说自己受不了两地分居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