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凝晶,星痕为炉。此米……已成。”苏窈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拿起一只干净的粗陶碟,用竹筷极其小心地将碗中那九粒形态扭曲、布满暗金裂痕、内蕴血光的血晶米一一夹出,置于碟中。
每一粒血晶米脱离沉水,其内蕴的赤红煞气便更加清晰地透出,如同凝固的火焰,在暗金玉色的裂痕深处无声燃烧,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与危险。
就在这时!
院门处传来一阵不疾不徐、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叩门声。
叩、叩叩。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院墙,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稳与……匠气。
荆钗枯槁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后,浑浊的目光透过门缝,锁定门外。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浆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御厨服饰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方正,神情肃穆,双手捧着一个通体漆黑、表面无任何纹饰、却散发着沉重冰冷气息的方正盒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他身后,并无侍卫,只有他一人。
“御膳房总管,庖丁,奉陛下口谕,特来拜会苏大家。”中年男子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沉稳有力,不卑不亢。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眼神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扫过开门的荆钗,又仿佛穿透了门扉,落向了院内深处。
荆钗浑浊的眼珠与他对视了一瞬,按在腰后的手指微微一动。这人……身上没有杀气,却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属于顶级匠人的纯粹气息,以及那黑盒中传来的、令她都有些忌惮的沉重死意!
苏窈的目光也投向院门,澄澈的眼底映着碟中那九粒暗金血晶米流转的煞气红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冰冷的弧度。
鱼,上钩了。
而且,来的是一条……有点意思的老鱼。
带着皇帝的“八宝玲珑盒”。
看来,那碗给魏忠的净莲雏羹,终究是……惊动了饕餮的味蕾。
她将盛着血晶米的粗陶碟轻轻放在石桌上,那赤红的煞气在碟中无声流淌。
“阿沅,备茶。”
“荆钗,请庖总管……入园一叙。”
叩门声沉稳而富有韵律,如同匠人敲打铁砧的节奏。院门无声开启。门外,御膳房总管庖丁的身影在夕照下拉得笔直。他穿着浆洗得发白却纤尘不染的御厨常服,面容方正如石刻,神情肃穆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一双骨节粗大、布满厚茧的手,稳稳捧着那只通体漆黑、方正沉重、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八宝玲珑盒。盒体无纹,却仿佛能吞噬光线,如同凝固的深渊之口。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越过开门的荆钗那枯槁如鬼魅的身影,瞬间穿透院门,精准地落在院内石桌旁那个荆钗布衣的女子身上,最终……定格在她面前粗陶碟中那九粒形态扭曲、暗金裂痕中流淌着赤红煞光的血晶米上!
那磅礴又暴戾的生机煞气,如同烧红的铁针,狠狠刺入庖丁的感知!他古井无波的匠人面容上,眉头第一次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这米……绝非人间凡物!其蕴含的煞气与生机交织的矛盾力量,比任何凶兽血肉都要猛烈百倍!这苏窈……竟以米为炉,熔炼此等凶物?!
“御膳房庖丁,奉陛下口谕,拜会苏大家。”庖丁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沉稳有力,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苏窈和那碟血晶米。
“庖总管请进。”苏窈的声音温润依旧,澄澈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庖丁审视的视线,仿佛只是迎接一位寻常访客。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用竹筷轻轻拨弄了一下碟中一颗血晶米,那米粒表面的暗金裂痕中,赤红煞光猛地一闪,一股更加浓郁的危险气息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