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稳定,“…扶姐姐…坐起来一点…”
阿沅立刻照做,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小心地托着苏窈的肩膀,让她能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苏窈眼前阵阵发黑,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姐姐…饿不饿?” 阿沅紧张地看着她,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厨房…还有米…阿沅会煮粥…”
米粥?苏窈心中一动。她现在这具身体,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器,任何一点“浊气”都可能引发崩坏。普通的米粥,蕴含的杂质对此刻的她而言,无异于毒药!但…若有那蕴含生机的葱魂之力作为引子呢?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阿沅…” 苏窈的目光落在旁边灶上温着的小砂锅,里面是阿沅之前煮的葱须汤,汤色淡绿,几缕洁白的葱须沉浮其中,散发着纯净的微香。“…帮姐姐…取一小把…最干净的米…淘洗…十遍…”
“十遍?” 阿沅疑惑地睁大眼睛,但还是用力点头,“嗯!阿沅去洗!洗得干干净净!” 她立刻跑向角落的一个小陶罐,里面是所剩不多、微微发黄的陈米。小丫头舀出一小把,蹲在水盆边,极其认真地开始淘洗。一遍又一遍,清澈的水很快变得浑浊,米粒在她冻得通红的小手中被反复揉搓。
荆钗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追随着阿沅的动作,又落回苏窈身上。淘米十遍?这女子要做什么?那碗葱汤已足够诡异,她还想在这简陋之地变出什么花样?
苏窈无视那审视的目光,闭上眼,再次沉入内视。她需要积蓄力量!引导那融合的暗金与翠绿生机,极其缓慢地流淌至指尖。这个过程比引导它们在体内运转更加艰难,如同抽丝剥茧,每一次意念的凝聚都带来针扎般的头痛。
终于!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融合了温润净化与纯净生机的奇异气息,如同最纤细的暖流,艰难地萦绕在她右手食指指尖!
就是现在!
阿沅刚好捧着淘洗了十遍、米粒颗颗分明、几乎褪去所有杂质的米跑了回来:“姐姐!洗好了!好干净!”
苏窈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她伸出那凝聚了全部心力的右手食指,指尖带着一丝肉眼难辨的微芒,对着阿沅掌心那捧白米,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凌空勾勒!
没有符纸,没有朱砂。指尖划过空气,带起微弱的气流。一个极其古拙、繁复、透着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净化意蕴的虚纹,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在米粒上方若隐若现!这并非实体符文,而是她以自身残存的意志为引,融合了葱魂生机与玉佩净化之力,强行勾勒出的意念之纹!
最后一笔落下!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翠金色光芒,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瞬间笼罩了阿沅掌心那捧白米!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再看那捧米,似乎并无肉眼可见的变化。但一直死死盯着的荆钗,瞳孔却骤然缩成了针尖!她清晰地感觉到,就在那虚纹成型的瞬间,那捧普通的陈米之上,所有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浊气”与“死气”被彻底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新雨洗过的禾苗般的纯净生机!那米粒的色泽,仿佛也褪去了陈旧的微黄,透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玉白光泽!
净米符成! 以魂为笔,以生为墨!这是苏窈在绝境中,对美食之道与体内奇异力量的一次极致压榨与融合!
“煮…粥…” 苏窈做完这一切,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脸色灰败,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指尖的微芒彻底消散。仅仅是勾勒一个虚纹,几乎抽干了她刚刚凝聚的所有力量。
“嗯!” 阿沅虽然不明所以,但姐姐的话就是命令。她立刻将净米倒入温着葱须汤的小砂锅里,盖上盖子,重新置于灶上微弱的炭火之上。
这一次,等待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