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将天河砂和那片写着“等”字的雪莲花瓣藏入怀中最贴身的口袋。那清苦的药香混合着怀中残留的椒辛气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微小火种。
她悄无声息地溜出小厨房,如同暗影般潜回厢房。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她盘膝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闭上眼。
脑海中,不再是莲藕的形态,而是那霸道浓烈的辛鲊羹!是剁碎的鱼肉在盐、辣椒、糯米中疯狂抓揉的粘稠触感!是高温下狂暴碰撞融合的极致鲜香、辛烈与酵香!是魏忠那张被美味冲击得扭曲的阴冷面孔!
以辛破寒!以血引血!以米纳秽!
焚心之意,向死而生!
她的意志不再温和引导,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充满了狂暴的、毁灭性的力量!她要的不是滋养,不是调和!是撕裂!是焚毁!是用最霸道的味道,撕开一切伪装,焚尽所有阴毒!
她一遍遍在脑海中描摹、推演、强化这份“焚心”之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后背衣衫再次湿透。白日里被阴寒鲫鱼侵蚀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冷的滞涩感,此刻在她狂暴的意念冲击下,竟隐隐传来被灼烧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窈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她需要材料!需要更烈、更霸道的“辛”!
目光扫过小厨房的方向。墙角悬挂的那一串串深红色的干辣椒,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凝固的火焰。
次日,卯时正刻。
珍馐司。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肃杀。
魏忠端坐在紫檀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细长的眼睛如同最耐心的毒蛇,一瞬不瞬地盯着角落那个阴暗的小灶台。他身后,几个心腹司膳太监垂手侍立,眼神阴鸷。昨日那碗“暴腌辛鲊羹”带来的震撼和屈辱,如同毒刺,深深扎在他们心头。
苏窈依旧穿着灰蓝色的粗布衣裙,沉默地走到灶台前。角落里,一筐“鲜活”的鲫鱼在微微翕动鱼鳃,旁边是一桶“无根水”。一切仿佛昨日重现。但苏窈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刻刀,扫过鱼筐旁——那里,赫然多了一小篓深紫色的、散发着硫磺般刺鼻气息的魔鬼椒!还有一小罐色泽深红、质地粘稠、气味霸道无比的辣椒酱膏!
这是她昨夜向荆钗“索要”的。理由是“昨日辛香不足,未能尽破鱼寒”。荆钗面无表情地送来了,如同送来两样无关紧要的调料。
魏忠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阴冷的弧度。加料?找死!
苏窈无视所有目光。她抓起一条鲫鱼,动作比昨日更加狠厉!摔!刮鳞!破腹!去内脏!厚背厨刀再次扬起!
砰!砰!砰!
刀光如匹练!带着斩碎一切的狂暴!
整条鲫鱼瞬间化为更加细碎的肉糜!骨刺尽成齑粉!
她将鱼糜扫入粗陶大盆!抓起一大把盐,狠狠撒入!紧接着,她竟然抓起那一小篓深紫色的魔鬼椒,看也不看,连椒带籽,用刀背拍得粉碎!深紫色的椒末如同毒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刺鼻硫磺气息!全部投入盆中!
这还不够!
她拧开那罐深红色的辣椒酱膏!粘稠如同血浆的酱膏倾泻而下,带着更加霸道、更加凝聚的辛烈气息,狠狠浇在鱼糜和魔鬼椒碎末之上!
最后,又是一把生糯米!
苏窈伸出双手,十指如同钢爪,狠狠插入那盆混杂着鱼糜、魔鬼椒碎末、辣椒酱膏、生糯米的、颜色深红发紫、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混合物中!疯狂抓揉!挤压!翻拌!
刺鼻的硫磺辛香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酱膏的霸道气息,瞬间爆炸开来!如同在珍馐司内引爆了一颗气味炸弹!离得近的几个小太监瞬间被呛得涕泪横流,剧烈咳嗽,仓皇后退!连魏忠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苏窈浑然不觉!她的双眼因辣椒的刺激而布满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灰泥!双手被魔鬼椒的汁液和辣椒酱膏灼烧得如同针扎火燎!剧痛钻心!但她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疯狂!她将自己那焚天的恨意、玉佩丢失的绝望、对姬氏的滔天怒火,连同秦岳传递来的那丝“等”的决绝,毫无保留地、如同火山喷发般倾注进去!
极辛焚寒!膏血凝意!米纳万秽!
粗陶盆中的混合物变成了粘稠、深紫近黑、散发着恐怖硫磺辛烈气息的糊状物!苏窈端起盆,将其全部倒入粗陶砂锅!注入“无根水”!
盖上沉重的木盖。点火!
这一次,火焰似乎都畏惧砂锅内的毁灭性气息,燃烧得异常安静。锅盖边缘,没有水汽,只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硫磺味的辛辣气息弥漫出来。那气息霸道无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