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灶底暗格?铁盒?秦岳在澄园……留下了什么?!
靖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来人!送苏姑娘回澄园!严加看守!”
两名靖王府侍卫如同铁钳般架起了苏窈的胳膊。她最后看了一眼榻上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太后,看了一眼那滩触目惊心的污血和残留的幽蓝,被粗暴地拖离了这片刚刚经历生死风暴的修罗场。
宫道漫长,晨光熹微。苏窈被侍卫架着,踉跄而行。她的脸色苍白如鬼,衣裙上沾染着大片暗红的污血,散发着浓烈的腥气。过往的宫人纷纷避让,投来或恐惧、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袖中,那枚饕餮令牌紧紧贴着她的手腕,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滚烫感。灶底暗格……铁盒……
秦岳……你到底……留下了什么?
澄园的朱漆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宫道上的晨光与窥探。两名靖王府侍卫如同冰冷的铁塑,一左一右钉死在门内,目光锐利如鹰隼,封锁了所有去路。空气里残留着肃杀的余威,还有苏窈衣裙上那大片已然干涸、却依旧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暗红血污。
苏窈踉跄一步,背靠着冰冷的大门,才勉强稳住身形。深秋的寒意顺着门板侵入骨髓,却远不及她心底那片冰封的死寂。寿安宫偏殿那惊魂一幕——喷溅的污血、蠕动的幽蓝、刘太医的狞笑、靖王那深不见底的审视——如同鬼魅的烙印,在她眼前疯狂闪回。每一次闪回,都带来窒息般的战栗。
“姐姐!” 带着哭腔的稚嫩呼唤撕破了院中的死寂。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雀鸟,猛地从廊柱后扑出,死死抱住了苏窈沾血的腿。阿沅仰着小脸,大眼睛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姐姐!血!好多血!你是不是……是不是……”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堵在了喉咙里。她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姐姐是唯一的依靠。清晨醒来不见姐姐,又被门口突然增加的、铁塔般冷硬的侍卫吓住,此刻再见姐姐浑身浴血,那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小小的灵魂撕裂。
苏窈的心如同被最钝的刀子狠狠剜过,痛得她眼前发黑。她强撑着蹲下身,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冰凉的指尖颤抖着拂去妹妹脸上的泪珠,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阿沅不怕……姐姐没事……这不是姐姐的血……姐姐好好的……” 她将阿沅冰凉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同样冰冷的手心里,试图传递一丝微弱的暖意,却只是徒劳。
“苏姑娘,” 荆钗平板无波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身侧响起,她不知何时已悄立一旁,手中捧着一套干净的素色衣裙,“热水已备好,请姑娘更衣梳洗。王爷吩咐,姑娘受惊,需好生休养。”
休养?苏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讽意。这分明是更严密的囚禁!她接过衣物,指尖触到荆钗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深处,那里只有一片服从命令的冰冷。她不再多言,牵着依旧抽噎的阿沅,在荆钗无声的“护送”下,走向后院的厢房。
温热的水汽氤氲,却驱不散苏窈四肢百骸的寒意。她将自己沉入浴桶,任由热水漫过肩颈,试图洗去那粘腻的污血和深入骨髓的惊悸。水波晃动,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眼底深处是翻涌的惊涛骇浪。珍馐司……天河砂……端敬皇贵妃的徽记……秦岳染血的警告“莫信王”……还有靖王那深不可测的、仿佛洞悉一切又掌控一切的冰冷目光……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拼凑出一个庞大、阴森、令人绝望的漩涡。
灶底暗格……铁盒……
秦岳令牌最后传递的那丝滚烫意念,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弱萤火,猛地刺穿了绝望的浓雾!苏窈猛地从水中坐起,水花四溅!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澄园!小厨房!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