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园清净,离御膳房也近。” 靖王仿佛看穿她的疑虑,语带深意,“苏姑娘挂着‘御膳房行走’的虚衔,总该‘行走’起来,才不负圣恩,不是吗?” 他刻意在“行走”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况且,苏姑娘献馔有功,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需‘生’气滋养……这为太后调养凤体、研制药膳的‘美差’,稍后便会落到苏姑娘头上。”
苏窈握着油灯的手猛地一紧,灯焰剧烈摇曳,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调养太后?研制药膳?好一招借力打力!皇帝忌惮她的“妖异”之力,却无法明着阻止她为太后“尽孝”!靖王这是要将她这枚棋子,光明正大地嵌入皇宫这盘棋局的最核心之处!以太后为盾,以“御膳房行走”为梯,让她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在他靖王的棋盘上……“行走”起来!
这步棋,险!狠!却也……妙到毫巅!
“至于棋枰何处……” 靖王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锋芒,“父皇封存‘青波’,是斩你臂膀,亦是警告。但本王要的,从来不是一件死物!”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刺向苏窈眼底深处,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本王要的,是你苏窈这个人!是你这身剥去器物依赖后,依旧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道’!是你心中那焚天的不甘与……恨火!”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苏窈的心湖!剥去器物依赖后的“道”?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靖王看中的,竟是她失去“青波”后,被迫直面本源、锤炼自身意志的可能!他要的,是一个能彻底掌控、不假外物的“苏窈”!
“庆阳侯府倒台,只是开始。” 靖王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闷雷滚过天际,“苏有财背后是谁?区区一个管家苏忠,如何能只手遮天?庆阳侯府在这滔天血案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蛀虫,盘踞在庆阳府乃至京城多年,蛀空了多少根基?父皇要三司会审,查!但查到哪里?查到谁为止?”
他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那笑声里带着对皇权倾轧下所谓“公正”的深深嘲弄:“苏姑娘,你掀开了盖子,可盖子下的污泥浊水,靠那些被各方势力牵扯、各怀心思的三司官员,能清理干净吗?你父母的冤魂,能真正安息吗?”
“不能!” 苏窈的心在怒吼,眼中冰冷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靖王的话,彻底撕开了金殿昭雪那层看似光鲜的外衣!三司会审,不过是皇帝用来安抚人心、彰显律法的工具!真正的元凶,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庞然大物,很可能借此机会断尾求生,甚至反咬一口!
“所以,” 靖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本王要你,以‘御膳房行走’之身,以侍奉太后之名,入局!你的战场,在御膳房的灶台,更在京城权贵宴饮的华堂!你的刀,是你的心意,是你的‘真意’!本王要你,用这双手,烹制出能撬动人心、能映照本真、更能……引蛇出洞的‘菜’!”
引蛇出洞!苏窈的呼吸猛地一窒!靖王这是要她以美食为饵,以心意引动人心,在那些看似无害的杯盏交错、觥筹交错之间,窥探隐秘,搅动暗流,将那些藏匿在污泥深处的元凶,一个个……钓出来!
“本王会给你需要的信息,会为你扫清外围的障碍。你需要做的,是烹制出直击人心的‘真味’,是让那些食客,在你引动的‘意境’之中,或心神失守,或欲念显露,或……自曝其短!” 靖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住苏窈,“就像你当日,用那‘一念生’,让黄鼎心神剧震,甘拜下风!”
原来如此!这才是靖王真正的图谋!他看中的,是她这身能借食物引动人心、甚至撬动潜意识的恐怖能力!他要将这能力,化作一把无形无影、却又无孔不入的利刃,插入京城最核心的权贵圈层!
风险!巨大的风险!一旦暴露,她将万劫不复!这比失去“青波”更凶险百倍!这盘棋,每一步都踏在万丈深渊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