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石磨……看着好生眼熟?” 一个穿着体面、像是走南闯北过的老商人,仔细端详着那磨盘中央的水波暗纹,眉头紧锁,似乎在苦苦回忆着什么。
“老板,你这石磨,怕不是凡品吧?这石质,这纹理……” 另一个颇有见识的食客也忍不住问道。
苏窈只是笑笑,手上不停:“祖传的老物件,用着顺手罢了。” 她避重就轻,心中却警铃微作。看来这石磨的秘密,瞒不住真正有眼力的人。
忙碌到午后,准备的食材已消耗大半。就在苏窈准备告知后面排队的客人明日请早时,店外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并自发地向两边分开。
一辆装饰雅致、由两匹健壮骡子拉着的青帷小车,在两名仆妇和一个小丫鬟的簇拥下,缓缓停在了“石磨记”门口。
车帘掀起,一位身着淡青色锦缎衣裙、头戴白玉簪、气质温婉雍容的中年美妇,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下车来。她容貌秀丽,眉宇间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从容,目光扫过略显简陋的店铺,最终落在了店铺中央那方青石磨盘上,眼神瞬间凝固,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激动?!
她身后跟着的,赫然是陈延之身边的一名心腹随从!那随从对着苏窈微微点头示意。
苏窈心中猛地一跳!这位夫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她强自镇定,迎上前去,恭敬却不失礼数地行礼:“夫人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夫人想用点什么?”
那美妇——陈延之的夫人林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眼中的波澜,目光终于从石磨上移开,落在苏窈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声音温婉却自带威仪:“你便是苏窈姑娘?听我家老爷提起过你的手艺,赞不绝口。路过此地,特来尝尝。”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方石磨,补充道:“就在这石磨旁,给我来一份……你最拿手的吧。”
“是,夫人。” 苏窈心中念头急转。陈夫人显然是为石磨而来!她不敢怠慢,心思飞转。最拿手的?酸辣粉味道霸道,未必合贵妇口味;凉糕虽好,略显简单;糍粑偏甜腻……
有了!
她恭敬道:“夫人稍候,民女这就为夫人准备一份‘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 林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苏窈不再多言,立刻动手。她取过最鲜嫩的荷叶(昨日采回养在水盆),用井水洗净。就在那青石磨盘上,将新挖的脆嫩藕带(一种细嫩藕芽)切成薄如蝉翼的玉片,又将鲜莲子剥出,细心去掉莲心。取一小块最上乘的绿豆凉糕,用模具压成圆月形状。最后,用熬得清亮微甜的冰糖莲子羹(提前熬好备用)作为汤底。
只见她动作轻盈而优雅,在石磨盘上铺开洗净的翠绿荷叶,将洁白的藕带薄片如同睡莲般铺在荷叶中央,周围点缀上翠绿的莲子,中心托起那轮碧绿晶莹的“绿豆凉月”。再缓缓浇入清澈微甜、浮着几颗饱满莲子的冰糖羹。
“夫人,请慢用。” 苏窈将这道精致如同艺术品的“荷塘月色”轻轻呈到林氏面前。
翠绿的荷叶为盘,洁白的藕片如玉,碧绿的莲子如珠,中央一轮莹润的“凉月”,浸润在清澈微甜的汤羹中。色、香、形、意,俱臻完美!更妙的是,那方深沉古朴的青石磨盘作为“案台”背景,无形中为这道清雅的甜品增添了一份厚重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