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里死死盯着凌宣,眼底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他想不通,这家伙明明早就知道解决“自愿献祭”的关键方法,却偏偏拖到现在才开口,这摆明了是在耍他玩!
“凌宣!”苏百里的声音比酒吧的低音炮还炸耳,“你早就知道用他的至亲血脉能引蛊对吧?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他的嗓音因愤怒而沙哑,连带着胸口也一阵起伏。此时此刻,他的情绪早已冲破了理智的防线,话出口便像脱缰的野马,直冲对方而去,“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故意躲在一旁看我乱套?还是什么别的阴谋?!凌宣,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你的那套游戏!”
凌宣原本松散地靠在沙发上,苏百里的声浪直扑过来,他眉头微微一挑,动作像是漫不经心地随手掸了掸酒杯,目光却逐渐冷了下来。待到苏百里的话刚落,他猛地站起身,身子前倾,双手无声地撑在翻倒的桌子边缘,猛地逼近了苏百里。
“阴谋?”他嗤笑一声,声线低沉得仿佛藏着刀锋,“苏百里,你搞清楚点好吧!咱俩从小一个村出来的,我一脚踹掉鞋能穿你的拖鞋,如今要搞阴谋,也轮不上用在你身上。再退一万步讲——”他手指用力一撑,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而后缓缓直起身,目光从上而下地打量苏百里,“从头到尾,是你自己毛躁得听了半截话就跑,连我话都没说完,就扑腾出去干蠢事……现在,反过来审问我?”
凌宣的反击如雨点般砸在苏百里的脸上,每一句都刺得他一阵阵发窘。他一时间竟没了词,心口像被堵上了棉花。他本不甘示弱,然而此刻被凌宣盯得一愣一愣的,眼神飘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你也该早点抢着说明白啊!谁让你说话拐弯抹角……”
凌宣直接被他的别扭话刺激得笑了,笑意里却带着不少讽刺。他大手一拍自己的前胸,做了个夸张的无辜状,声音明明不大,却精准穿透了整个吵杂的酒吧:“哦,我拐弯抹角?苏百里,拜托你摸摸你的良心,要是有的话!你来追我的时候,哪回不是六亲不认、一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样子?我敢给你讲解法,下一秒你是不是就能拿酒瓶子砸我脑袋?”他说着摇了摇头,“再说,前几次你求我的事,哪次我不是好好帮你解决了?可到头来,你倒是真的会恩将仇报。哼,反过来咬我……百里,你这良心啊!”
苏百里被他这一通火力全开的炮轰说得手脚冰凉,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反驳的字眼都吐不出。谁让他说的每一句都扎心呢?尽管他不愿服软,但不得不承认,不管凌宣这个人有多少漏洞和问题,他确实没少出手帮过自己。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一时急火攻心,失了分寸。
他将手插进口袋里,捏了捏口袋布料,像是在极力平复心头的怒气。那张愤怒累积得紧绷的脸,终于有些松动下来。他艰难地低声冒出一句:“凌宣,对不起,是我救人心切,刚才……刚才确实有点冲动了。”
凌宣闻言抬了抬下巴,虽说眼神依旧带着点不屑,但明显没有再继续追究,他撇了撇嘴,拉过倒塌的椅子随意坐了下来,“得,认错认得还算快,看你难得这么软一次,勉强原谅你了。”
“……”苏百里黑着脸没吭声,被这样戏谑的语气一激,尴尬和微微的羞恼仿佛要从耳后窜出来。但他只能将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凌宣拍了拍手,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行吧,看在咱俩老乡的份上,我就再给你多加点料深入说清楚,省得你回头又脑补演出什么大戏来。”他说话间神色稍稍收起吊儿郎当,正经了几分。“其实,‘自愿献祭’这事,哪怕是用血脉相连的至亲引蛊,也得冒不小的风险。否则早就成了普遍的解法,哪轮得上我来告诉你了。”
苏百里回过神,紧急追问:“什么风险?”
凌宣眼神微微黯淡,“比你想的复杂……要用至亲的血,只是把蛊从体内引到外头,可这个过程里要是稍有闪失,不但宿主会死,那‘引蛊人’也得搭进去。到时候,不是一个人送命,是两条命的事儿。”
苏百里的胸口如遭重锤,连呼吸都变得滞涩。“怎么会这样?”
凌宣耸了耸肩,把玩着酒杯自嘲般开口:“这就是我说的,你别把这过程想得太简单。虽说到头是个机会,换个人或许还有犹豫的空间,但你那位……可有时间犹豫吗?”
一句话像是推下了苏百里的最后一根底线,他咬紧了牙,脑海里一团乱麻。这解法太过险恶,但除了这条路,他似乎没有别的选项——还是得赌一把。然而……谁会成为那“引蛊人”?
沐清雨显然不愿拖延,抓住机会追问:“是什么办法?需要我做什么?”
她的目光炙热得让苏百里有些发愣。他愣神的功夫,这女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揪住了他的衣袖,语气坚定:“这事我一定得参与。别打算瞒着我啊,苏百里。”
苏百里疲惫地叹了口气,只好拖着人一起坐下:“行行行,你听我说完。不过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用看起来还算轻描淡写的语气开口:“这事需要找到小鱼的亲人,得靠血亲去——”
他话没说完,沐清雨已经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出发!不管多难,也总比在这干等孩子受折磨强!”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欣喜,仿佛一下子看到了一线生机,满心只想着行动,连明显的疲态都抛诸脑后。
不过她这一激动的反应,却得到一旁沉默的小鱼弱弱拉住了她的袖子。那孩子平日里话就不多,这会儿更显得缩手缩脚。他小声开口,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等、等等……我……我不知道我的亲人是谁。”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让场内的空气都凝固住了。沐清雨先是一愣,拉着小鱼靠近了些,语气安抚而温柔:“小鱼,你是不是记错了?再好好想想,爸爸妈妈或者其他的亲戚,你总该记得的,对不对?”
然而,小鱼却把头深深埋进瘦弱的肩膀里,脸上的神情挣扎而痛苦。“没有…真的没有……”他哽咽着重复,“从很小的时候,我醒过来的地方就只有冷冰冰的铁笼子,然后是那...那群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