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曼柠起床,陆钧尧已经不在家了。
桌上放着早餐。
一个肉包,豆浆和鸡蛋瘦肉粥。
沈曼柠吃完早餐出门,先去黄玲家。
她一出门,守门的岗位就立刻向上报备。
今天黄玲也在家。
“小柠来了。”
“黄姨今天不上工吗?”
“请了半天假下午再去。”
沈曼柠过来给他儿子治病,家里没个大人不行。
况且沈曼柠送了很多吃食过来,暂时不用为了口粮拼命赚工分,先把儿子治好再说。
橡胶厂的领导知道她家里有个儿子和年幼的小孙子,没有刻意为难,一听她要请假就立马批了。
“小柠,佑安正常多了,昨天还会扫地了,就是话少了点,一切多亏了你,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黄玲之前对她还抱有怀疑态度,程志远说她病急乱投医。
他们都知道沈曼柠没学过医术,根本不会治病。
谁知既然真的治好了 !!!
她昨晚高兴得一夜未睡。
黄玲激动得要给她鞠躬。
沈曼柠赶紧把人扶起来,“黄姨,千万别这样,你就跟我亲姨一样,之前对我多有关照,这些是我该做的。”
程佑安在屋内盯着窗外。
听到门口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沈曼柠一看这个眼神就知道他至少恢复了七八成正常,原本计划至少施针五次以上。
才治疗一次,就快要恢复了。
“佑安,这位是曼柠,她来看你了,你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不?”
程佑安点头又摇头。
有点印象,但不认识。
“佑安哥,你好,我叫沈曼柠。”
程佑安淡淡回应,“……你好。”
沈曼柠又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不用了。”
黄玲一听就急了,“曼柠医术好,让她再给你医治,你肯定能恢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小柠,你别听他的。”
黄玲把程佑安垂在身侧的手拉出来,“快把脉。”
把完脉又要检查,眼睛。
程佑安无动于衷,任由黄玲掰开他的眼皮。
接下来是施针。
黄玲按着他趴下。
程佑安挣扎摇头不愿意配合,“妈,我不想治,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黄玲红了眼眶冲儿子吼道:“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你神志不清才会说这种话,听妈的好好给小柠医治,我跟你爸年纪大了,万一哪天走了,小涛还小。小涛还小,你让他怎么办?你也还年轻,还有几十年,难道要让小涛一个孩子养你吗?”
沈曼柠拍了拍他的肩膀,“黄姨,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你为什么不想治?”
“傻了就不会有烦恼。”
沈曼柠把他行为理解为选择性疯癫。
“你就是自私的懦夫。”
“嗯,我知道。”
他还是打算摆烂。
沈曼柠又道,“知道就行了吗?你的父母一把年纪,在外讨生活,还要照顾你们父子,
黄姨为你操碎了心,要出去赚工分,又操持家里,头发半白,一下老了十多岁,那天在街上,我都认不出她了。
程叔留过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羊城人人称呼他程先生,程同志,现在为了多挣钱,冒险跟人出海捞鱼,又捡鱼扛鱼,地面湿滑,走路摇摇晃晃,别人叫他老程,谁都能使唤他,还要笑着回应,巨大的生活变化,就你难受,别人不难受是吗?”
“如果不是看在黄姨的程叔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不想看到黄姨失望,你今天不治也得治,你不愿意配合我就把你打晕。”
“我……”
沈曼柠按着他趴下,指缝出现两枚银针扎向他的后脑,“你什么你?趴好,施针,扎歪了,别怪我。”
程佑安没想到看着温柔的妹妹,竟然这么虎,说要把他打晕,还说扎就针,不等他准备好。
万一他挣扎扎歪扎偏了,他不又成傻子了?
程佑安趴着不敢动了。
突然一针扎入后颈,他疼的想挣扎。
沈曼柠按住他的脑袋,低声喝道:“别动!”
“啊!妹子,疼……”
“不,你不疼,都不知道心疼父母的人,不配说疼。”
“你故意的?”
“对啊,咋地?”沈曼柠故意冲着门口喊:“想打我啊?”
黄玲就站在门外听到这句,冲进来指着儿子怒骂,“程佑安,你给我住手,这个狼心狗肺的兔崽子,你敢打曼柠的,老娘打断你一条腿。”
她还给沈曼柠倒了一杯水。
“曼柠,这是我昨天上街新买的搪瓷杯,洗干净了的,你喝水。”
上次,沈曼柠来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招待,她只能喝自己带来的水壶,招待不周。
她心里过意不去昨天上街特意买了一个。
程佑安觉得自己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有口难辩,心里憋屈。
干脆趴着不说话了。
一个小时后,沈曼柠施完针。
黄玲一大早就上街买了两斤猪肉,还买了沈曼柠的份。
中午想炒几个菜跟她一起吃。
沈曼柠婉拒了,她还要上街买菜,中午就没菜卖了。
临走前。
黄玲和程佑安送她到村口。
沈曼柠推着自行车,“程佑安,时代的洪流不是你一个人能抵挡的,熬过去,和家人一起度过难关,日子会越来越好。”
“谢谢你骂醒了我,就算不为自己,我要为父母和小涛振作起来。”
“就送到这吧,你们回去吧,我下周再来,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