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她现在究竟有多么不安。
比她更不安的,是她害怕以往的秘密被一一揭出。
女人带来的武者都已被尽数拦在门外,如今正对着铁门不断敲击。
不远处,女人已逐渐落入下风之中。
林阁主久经杀人场多年,陆玄更是出手毒辣,两两合作,早已非一般人能敌。
随着陆玄一剑刺入她的腹部,女人眉头紧皱,张口吐出鲜血。
“陆玄,你……”
她原以为,陆玄只是个小毛头而已。
就算习得了无上神功,短时间之内也休想胜过她。
可没想到,如今倒是她小看这臭小子了。
腹部的剑越刺越深,她也更加疼痛无比,随着深呼吸间便高耸俱颤。
陆玄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断起伏的高耸。
“你口中的‘主公’是谁?我们与他又有何渊源?”
“渊源?”她冷笑一声,“渊源可大了!”
女人咬牙抹去嘴里的鲜血,眼中透出一阵阴冷杀意。
“我劝你回去问问你亲娘,当年,他陆镇天究竟做了什么,才招至身死的祸端?!”
陆玄冷眼将剑刺得更深,“我娘说不说,那是我娘的事,但我现在问的可是你,你若不回答,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四字,他咬得极重,令人听见都止不住四肢发颤。
女人对上他眼中的杀意,玉白的面容更加没有血色。
她咬紧了牙,看样子是打死不会说。
陆玄也不跟他废话,明晃晃的动了杀心。
“既然你不说,我也没必要再跟你浪费时间。”
他冷着脸说完这句话,手中长剑抽出,抬手又要狠刺而下。
可浸润刚落到一半,他就瞥见女人的脸色忽然骤变。
女人的视线穿过他的剑刃,直直的盯住他的身后。
“殿…殿下…?”
谢锦澜拂袖走出,神色俱冷无比。
一片冰寒之下,却似隐有暗波流动。
“因为陆镇天谋逆。”
陆玄听见这道声音,眉头一拧,回身就对上谢锦澜的眼神。
谢锦澜见他看来,下意识要躲开这目光。
忍了许久,她才与陆玄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如今的她竟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惧。
“你说什么?”
谢锦澜声音有些发哑,但还是道:“当年,陆镇天勾结群党与外戚,意图谋逆,还贪赈灾粮,害死上千灾民,我父皇念在他曾有功的份上,才将他秘密处死,留他在世的最后一点好名声。”
陆玄静静看着她,神色毫无波澜。
“陆玄,你想知道这些而已,我已告诉你,你又当如何?”
谢锦澜语调极平,却也隐隐透出几分慌意。
她也不知道心慌如何。
却就是无法冷静。
一旁的女人微愣过后,又突然大笑出声。
“不错!若非陆镇天意图谋逆,贪污受贿,他也不至于身死魂消!你要怪,就怪陆镇天活该,死了也保不住陆家!”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就躲在谢锦澜的身后。
“殿下,此逆贼之后胆敢当众行凶,理应即刻诛之!”
谢锦澜看着她,气势又一派威严。
“你买凶杀人,也照样有罪,如今若不仔细招来,你也休想逃过一劫。”
女人闻言,眉心一皱,彻底愣住。
“殿下,我……”
她怎么也没想到,看着谢锦澜从小长大,如今谢锦澜竟也向着外人去了。
“殿下,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谢家皇室着想,你怎能——”
“放肆!”谢锦澜扬声怒喝,“谢家皇室从未让你买凶杀人,你所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罢了,少乱泼脏水。”
女人闻言,瞳孔轻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塌。
她看看陆玄,又看看谢锦澜,逐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起来。
“先帝怕是死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跟逆贼站在一起!”她心有不满,“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费尽心思地护着你。”
她脸色剧变,当即一冲上前,握爪就要杀了谢锦澜。
陆玄脸色一变,只身闪上前,拥着谢锦澜便挡在她身前。
“小心!”
五爪指甲尖锐,刺入陆玄的体内,几乎掏出他一块肉。
谢锦澜吓了一跳,“陆玄?!”
陆玄唇角溢出鲜血,面色苍白,拧眉便提起长剑。
寒芒剑刃一斩而下,随着真气骤然荡出,女人的脖颈也露出一条深刻鲜血。
她的喉骨都暴露在空气之中,呼吸都如漏风了一般,眼珠却仍然死盯住谢锦澜。
“你,你……”
她拼尽全力,咬牙一字一句道。
“你以为你的皇位,还能安稳多久…?”
谢锦澜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话刚问出口,就见女人扬起妖冶笑容。
笑声只有一片气声,却一句话不答谢锦澜。
数息之后,她彻底没了声息。
她到死也没闭上双眼,如同要诅咒人的厉鬼一般。
谢锦澜的心中猛跳不止,颇有不安,抬眸却见陆玄看住了她。
“你方才说,我父亲谋逆?”
谢锦澜被看得心思不稳,“当时的他已权倾朝野,却仍野心勃勃,与秦左相觊觎帝旺之位,其罪可诛,我父皇暗中赐死于他,已是给陆家留了颜面——”
她话说到这里,当即就被陆玄打断。
“不可能。”
谢锦澜抿起粉唇,“这是事实,也是你一直想要调查的真相。”
她斩钉截铁,陆玄却比她更加决绝:“我父亲绝不可能谋逆。”
“你——”
“他若想要谋逆,在当年朝势不稳之时,就能趁机称王,与先帝分庭抗争,将大秦一分为二,何必要拖到年老暮衰,已有妻儿之时再造反?”
一句话质问出口,谢锦澜也一愣。
是啊…
陆镇天年轻之时,潇洒恣意,曾经带着三千敌军直入敌营,长刀取下敌将头颅。
天下之间,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更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为何偏偏要等到有软肋之后,再贪图无上皇权?
“我不信我爹会谋逆。”陆玄坚定道,瞥向早已死去的女人,“比起你口中的证词,我更想听听她所谓的‘主公’是如何将过往道来。”
他有预感。
这位“主公”,他们陆家人会万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