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王咬牙切齿,怒目圆瞪地瞪着陆玄。
他当真是动了杀心,就连挥鞭的速度都只快不慢,如同闪电雷击一般。
陆玄自然也不害怕,抽出长剑便袭了上前。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几乎难以分出高下。
宁安王早已躲得远远的,跟一众下属在看热闹。
两个武林大佬打得不可开交,他们也张开嘴,不断发出惊叹之声,眼睛都看不过来。
黑衣人对宁安王勾勾唇角,“如此一来,不止能决出最强之日,还能铲除异己,您这手段实在高超!”
他打心眼里佩服。
宁安王总是一步三算,似乎将所有的事都放在了他的棋盘之上。
几乎没有人能逃脱出他的手掌心。
连陆玄和威北王也不例外。
宁安王却轻挑眉头。
“什么手段?我只不过是送了一把东风,帮陆玄的忙而已。”
他语调平淡,其中暗藏的城府却极深,如同夜中的一汪幽潭。
不少侍卫都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看着宁安王便不敢说话。
宁安王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如何。
他只在乎,这群人的人心还是否在他手中。
说起人心……
他眼中起了不少兴致之色,向威北王扬了扬下巴。
“你们觉得,威北王是会收买人心之人吗?”
他们闻言,全都不敢多说。
威北王乃是武林宗师。
宁安王敢当众议论他,他们可不敢。
要是被威北王听到了,下场惨烈不亚于被剥皮拆骨。
宁安王也不逼着他们回答,只笑了笑,将视线看向远处迟迟不帮忙的黑袍人。
黑袍人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无声的约定就此落下。
黑袍人的眼神似无奈,似麻木,眼底深处却流动着无尽的崩溃。
他轻微地点点头,宁安王的笑意便更深。
这一场棋盘之中,所有人都是棋子。
所有人都不能例外。
他淡定喝下一口茶水,继续看着陆玄和威北王打斗不止。
威北王越打越来劲,手中的武鞭实在难以抵挡。
毕竟,它似柔似纲,且速度极快,鞭尖的“伞”形利器夜如蝎尾一般,几乎没办法让人轻易回过神来。
威北王见陆玄的气势有所松动,脸上的冷笑更加扬起。
“我这鞭子,就是你爹来了都难抵挡!更何况是你这么个毛头小子?”
他抽空抹了抹鼻子上的油,皱眉冷笑。
“劝你现在就乖乖认输,把人头送给老子当球踢!不然,就等着老子把你扎成筛子!”
说着,他也再次挥出长鞭。
这一次,长鞭挥来的角度无懈可击,只能以肉身硬扛。
可若要以肉身抵挡,就必然会身受重伤!
他嘴角勾起讽笑,算准了陆玄今天会死在他的手下。
当青衣身影再度接近之时,他却隐隐察觉到了半分不对。
眼前的青年露出轻蔑微笑,嘴唇蠕动,不知说些什么。
威北王没法听清。
因为下一秒,一柄长剑已自他胸口穿出,正好对上了那道十公分的伤疤。
“呲!”
两边的武器同时打入对方的血肉之身。
陆玄眼中的笑意却越深,任由鞭尖刺在体内,手中却更加用力。
鲜血喷溅在彼此的脸上,两人的神情缺大不相同。
威北王倒吸凉气,几乎已经无法开口,“你……”
陆玄笑了笑,从衣袖之中抽出一把短刃。
“你从前杀不了我陆家人,现在也休想动我半点性命。”
一句话落下,威北王眉头拧了又松。
什么叫“杀不了陆家人”?
他明明杀了陆镇天的啊……
可一把短刃已自左耳刺入,从右耳穿出。
他的眼珠都几乎要被凸出眼眶,瞬间倒在地上。
血色身躯抽动几下,便再无反应。
唯有一个念头在濒死之前熊熊燃烧而起:
陆玄是疯子。
比陆镇天更疯!
察觉到这点的他,终究是晚了。
陆玄看着卡在身体内的鞭尖,丝毫没有担心。
他盯准了角度,稍微偏身了一些。
本来要刺入他心脏的鞭尖,如今只刺入了他的肋骨。
虽疼痛无比,但若要取出来,也不算一件麻烦事。
陆玄运起真气,将体内出血点堵住,便看向了一旁始终未动的黑袍人。
说来奇怪,他分明是威北王带来的人,却在眼见威北王陷入危险之境时,根本没有半分着急。
而且……
刚才威北王太过激动,因此有一瞬间,他没能将真气灌入长鞭之内。
若有真气灌入其中,他现在的胸腔早已会被真气震碎,绝不会还能如此安宁淡然。
想到这,他心中突然冒起一个想法,便蹲下身,探起威北王的手腕。
“果不其然……”
陆玄低声嘟囔起来。
威北王早已身中慢性之毒。
想必,若现在没能处理完威北王,待会儿威北王也会因真气暴动而死。
陆玄打量黑袍人片刻,又看向旁边的宁安王。
他与威北王交手之时,自然也没错过两人间的眼神细节。
也是因那黑袍人的一个点头,他才敢放心以身入险境,让鞭尖刺入体内。
“你们是何时合作在一起的?”
宁安王见他发现得这么快,不免有些震惊。
但转念一想。
也是。
若非陆玄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他又怎会对陆玄时高看一眼?
也更不会将陆玄视作唯一能匹敌的对手,对他心有无数危机感。
宁安王仅仅犹豫了几秒,陆玄就已挑眉问道:“刚才?”
宁安王闻言,笑了几声,鼓起掌来。
“不错。”
黑袍人倒是震惊无比,头一次认真看向陆玄。
在威北王出关之前,宁安王便已找过他。
当日,宁安王身坐轮椅之上,向他递出一包药粉,许诺道:“我能送你自由,且看你愿不愿意。”
黑袍人看着药粉,沉默良久。
自由对他而言,已是奢侈。
他从小到大就被捆在威北王身边,何来“自由”可言?
更何况,虽在威北王身边当牛做马。
但他也有吃有穿,就算失去自由,只要有吃有穿,也就够了。
他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选择偏安一隅,却也在宁安王的笑颜之下,留下这包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