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苏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小姐,您吩咐的东西,奴婢都备妥了。\"
紫月小声在她耳边道,递上一个精致的锦囊。
苏晚接过,轻轻一笑:\"辛苦你了。\"
她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包淡粉色的细粉,不仔细看,与寻常胭脂无异。
这是她从《仙医玄经》中学来,并调制的\"真言散\"。
只要沾染在人身上,便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的所想所作所为。
\"紫月,我暗中查到的证据,可都整理妥当了?\"
苏晚轻声问道。
紫月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都在这里了。小姐,管家刘叔的儿子,也已经引到府外等候。
那孩子与刘叔,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却和秦姨娘神似。\"
\"很好,祖母寿宴,便是秦月茹自掘坟墓之日。\"
苏晚将锦囊和布包都收入袖中,吩咐道。
\"祖母的生辰宴上,一切按计划行事。\"
紫月有些担忧:\"小姐,万一失败......\"
没有万一。”苏晚打断她。
\"我一直不明白,秦月茹为何对我母亲恨之入骨?
母亲为护驾牺牲,乃是苏门荣耀,她却为何在我母亲死后,
仍对我百般磋磨,欲除之而后快?
如今,我终于知晓了答案。”
苏晚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似海,寒意逼人。
“是时候,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那张伪善的面皮了。”
紫月心中既敬佩又心疼:“小姐步步为营,定能得偿所愿。”
苏晚冷笑一声:\"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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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张灯结彩,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吸引了京城半数权贵。
苏晚身着淡紫色罗裙,头上只戴了一支银簪,清雅脱俗。
当她走入宴厅时,引得众人侧目。
“那便是安宁县主?瞧着清雅脱俗,气度不凡啊。”
“可不是?听闻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县主,圣眷正浓呢!”
“啧啧,靖国公府这位嫡女,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议论声中,苏晚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主位前,盈盈下拜。
“孙女苏晚,恭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老夫人今日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见苏晚如此得体,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好孩子,快起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苏晚顺势落座,眼角余光淡漠地扫过厅中。
秦姨娘和苏雪正坐在另一旁,脸上带着妒忌的神色。
苏逸则坐在父亲身旁,目光不时投向苏晚。
宴席开始,众人纷纷献上寿礼,气氛热闹非凡。
苏晚眸光微闪,向不远处的紫月递去一个隐晦的眼色。
紫月心领神会,端起一个茶盘,装着几盏新沏的热茶,朝秦姨娘的方向走去。
就在靠近秦姨娘座位时,紫月脚下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
“哗啦——”
滚烫的茶水顿时泼洒而出,虽大部分落在地上,却有几滴精准地溅落在秦姨娘华丽的裙摆上。
“哎哟!”秦姨娘惊呼一声,触电般跳起。
“你这瞎了眼的贱婢!怎么做事的!”她勃然大怒,指着紫月厉声呵斥,脸上满是嫌恶。
紫月立刻惶恐地跪下,连连叩头:“姨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不过是洒了几滴茶水,何必如此动怒。”苏晚适时起身劝道。
“紫月,快去取干净的帕子来。”
她走到秦姨娘身边,柔声道:“姨娘莫气,仔细气坏了身子。我来帮您擦拭一下。”
说着,苏晚取出自己的绣帕,微微俯身,仔细地为秦姨娘擦拭裙摆上的水渍。
就在这短暂的接触间,她宽袖微动,指尖那无色无味的“真言散”粉末,已悄无声息地沾染在了秦姨娘的衣料之上。
“不必了!”秦姨娘厌恶地一把推开苏晚的手,语气尖酸刻薄。
“少在这里假惺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晚也不恼,从容地收回手,退回自己的座位。
只有她自己知道,鱼饵,已经撒下。
宴席过半,气氛正浓。
就在众人举杯共贺老夫人寿辰之时,苏晚突然缓缓站起身,开口说道。
“祖母,今日是您的好日子,孙女有一事不明,想请府上的管家刘叔,上来说几句话。”
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她:
“哦?晚儿有何事?叫刘慎上来便是。”
管家刘慎正在席末监督下人,闻言心头猛地一跳,有些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快步走到厅中,躬身行礼。
“老夫人,安宁县主,不知有何吩咐?”
“刘叔,您在我靖国公府,当差多少年了?”
苏晚不急不缓地问道。
刘慎恭敬答道:
“回县主的话,老奴……老奴已在府上,服侍了二十多个年头了。”
\"二十余年,确实是很长时间了。\"
她话锋陡然一转,质问道。
“那么,刘大管家,可否告知晚辈,您与我那位秦姨娘,究竟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刘慎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
“县……县主……您……您这是何意?老奴……老奴不明白……”
秦姨娘闻言,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晚厉声尖叫:
“苏晚!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你安的什么心?!”
苏晚却看也不看她,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摞信笺,向众人展示:
“诸位请看,这些是我前些时日,偶然在库房旧物中寻到的密信。”
“信上的字迹,我请人比对过,确是出自刘大管家之手。”
“至于信中的内容嘛……”
苏晚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煞白、浑身轻颤的秦姨娘,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诸位若有兴趣,不妨听上一听。”
不等众人反应,苏晚已展开其中一封信,念了出来:
“‘月茹吾爱,见字如面。怨只怨造化弄人,让你我咫尺天涯,你屈居人下,我亦心如刀割……’”
“住口!!”秦姨娘尖叫一声,疯了般冲上前来,想要抢夺苏晚手中的信件。
然而,“真言散”的药效,此刻已悄然发作。
她心中急欲否认,口中却脱口而出另一番话:
“那些信……那些信都是真的!我……我和刘慎……我们……我们早在我还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时……就……就已私定终身了!”
话一出口,秦姨娘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想否认!她想辩解!
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将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了出来!
“轰——!”
宴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靖国公苏承安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手指着秦姨娘,气得浑身发抖。
“秦氏!你……你刚才说什么?!”
“真言散”的药力,此刻已完全掌控了秦姨娘的意志,她泪流满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却无法阻止真话如潮水般涌出:
“是……是真的!我和刘慎早就情根深种!是我……
是我听了他的主意,设计爬上……爬上老爷您的床,才得以……抬为姨娘……”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摇头,想否认自己说出的话,却徒劳无功。
“为的就是让你攀附国公府,而他则可以利用你的身份,
一步步掌控苏府内外的产业和人脉,最终将靖国公府的家业据为己有,对吗?!”
苏晚冰冷的声音响起。
秦姨娘震惊地看着苏晚,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只能无力地点头承认:
“是……是……我们的计划……本是如此……”
“娘!!”一直呆若木鸡的苏雪,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失声尖叫,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娘!您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就在这时,苏晚又轻轻一挥手。
紫月立刻会意,快步走到厅外,片刻后,领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身着粗布衣衫,神情怯懦,但五官轮廓,竟与跪在地上的管家刘慎有着七八分相似!
而那双眼睛,那眉宇间的神态,却分明带着秦姨娘的影子!
“这……这是……”靖国公看着那少年,再看看刘慎和秦姨娘,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父亲,”苏晚的声音清晰而冷酷,“这位,便是刘大管家与秦姨娘,当年暗结珠胎所生的……亲生儿子!”
她目光如刀,直刺已经面无人色的秦姨娘。
“秦姨娘生下妹妹苏雪后,不足半年,便再次身怀有孕。
那时父亲恰好领兵出征在外,她唯恐被祖母和……我那早已过世的母亲察觉,
便谎称身子不适,前往城外道观清修祈福,实则躲藏了一年之久,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
“她将此子秘密寄养在城外庄子上,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被我母亲偶然撞破了此事!”
“这些年来,你处心积虑,借着姨娘的身份,与刘慎里应外合,
不断蚕食我苏家产业,安插亲信,便是为了有朝一日,
让这个孽种,取代我兄长,继承靖国公府的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秦姨娘声嘶力竭地尖叫,试图挣扎辩驳。
但在“真言散”的强大药力下,她的话语再次失控,只能说真话:
“是……是……那孩子……是……是我和刘慎的骨肉……
我们的计划……本是让他长大后……慢慢……慢慢接管苏府……”
“秦姨娘!”苏晚步步紧逼,声音冷冽如冰,“你当年之所以那般处处针对我母亲,
甚至在她为国捐躯后,依旧对我百般刁难,欲置我于死地,并非仅仅因为嫉妒!”
“更是因为你心中有鬼!”
“你怕母亲说出你和刘慎的奸情!你怕这个孽种的存在暴露!”
“你怕我长大后,会查出真相,毁了你和你的奸夫、还有你那孽种儿子的好前程!对不对?!”
“是……是的!”秦姨娘彻底崩溃了,泪水混合着鼻涕流下,眼神涣散,
口中却仍在药力作用下,麻木地吐露着最残酷的真相。
“你母亲……她太碍事了……我怕……我一直都怕她会说出去……”
“她死后……我又怕你……怕你跟你母亲一样聪明……会发现……”
“我……我还想让雪儿……让雪儿彻底取代你……成为真正的嫡女……”
真相大白!
全场死寂!
所有宾客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
这看似风光无限的靖国公府,竟隐藏着如此龌龊不堪的惊天丑闻!
“贱人——!!!”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炸响!
靖国公苏承安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猛地一脚踹在秦姨娘心口!
“噗——!”
秦姨娘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你这毒妇!淫妇!竟敢如此欺瞒我!算计我靖国公府!!”
苏承安指着地上的秦姨娘,和早已瘫软如泥的刘慎,气得几欲晕厥。
刘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磕头求饶:
“老爷饶命!老夫人饶命啊!都是小人的错!不关姨娘的事啊!求老爷开恩!”
“开恩?”靖国公怒极反笑,眼神阴鸷。
“来人啊!!”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将这对狗男女!给我拖下去!!”
“明日午时!验明正身!当众乱棍打死!!”
“是!”
侍卫们立刻冲上前来,不顾秦姨娘和刘慎的哭嚎求饶,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们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