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小娘,您的意思是?”曹植看了看我。
“以前您是老爷的左膀右臂,现在的魏王的左膀右臂不会再是您,而是仲哥儿他们。”我笑了笑,“所以,无论是您,还是靠儿、彭儿,都该想办法离得远远的,给现在魏王的左膀右臂腾挪位置。”
“您的孩子们甘心吗?”曹植看着我。
“有什么不甘心的?”我笑了,“有舍才有得。傻子才会拿胳膊去与大腿较劲。”
曹植深深看了我一眼,明白我在劝他知道轻重。但我知道,他有一个心结,一个过不去的坎。而那些,我还真不方便再多说。
曹操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将三个女儿同时嫁给汉献帝,汉献帝为什么会答应这件事,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交易存在。
心念动处,我又笑着补了一句:“别说我们力量小,不必与现在的魏王争。就是汉献帝和曹皇后,清醒地将皇位交出来,才是正途。”
“环小娘,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曹植有些不愉快。
“事实罢了,只不过是希望能让您清醒地保全自己。”我叹了一口气,“我能活下来,靠的就是安分守己啊。”
言尽于此吧,能不能听,会听多少,我不敢保证。我只知道,我已经尽力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清醒认识的人当真不多,舍得放下的人更少。
曹彰这时候不断在争利益,让曹丕下了命令,给他增加封地。
“你不劝曹彰?”言言问道。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叹气,“曹彰作死的动作太多了,让我觉得曹植都已经很克制了。我与其和曹彰去说,倒不如和司马懿说一说,让曹彰死得不至于那么惨。”
“为什么?”言言再次问道。
“毕竟,曹彰出生入死,确实出力比曹据、曹宇他们多了太多了。”我叹了一口气,“像曹彰那样的,确实难以理解和接受他辛苦打下的江山都成为了曹丕和他的儿子吃大头的状态。我去劝曹彰,没有力量。”
“曹植会听你的?”言言笑了。
“难。”我叹气,“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曹植还有幻想。黄节注释曹植的文字时,曾经有一段少年救雀的评论。曹植对杨修之死、丁氏兄弟之死,尚且痛心不已,想要抗争,又怎么能受得了那么多骨肉相残的情况?”我想了想,“我看,所有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曹植的文字实在是太好了,让我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那一个经典画面:
篱笆上面,可怜的黄雀为躲避凶狠的鹞,却撞进了张设的罗网里。设网的人见到黄雀,非常欢喜。少年见到挣扎的黄雀,心生怜惜。他拔出利剑,对着罗网,用力挑去。黄雀得以飞离。振展双翅直飞上苍茫的高空,获救的黄雀飞来,向少年表达诚挚的谢意。
曹植的想象是美好的,但他的抗争实际上已经越来越清晰地出现了被动的情况。虽然想救,实际上救无可救。
我能说什么呢?这时候的曹植显然需要想明白,曹丕不是曹操,曹操的阵营里,曹植的位置重要,并不代表曹丕的阵营里还需要曹植在那么重要的地方待着。
兄弟和父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组关系。
曹植终究还是没有走出自己所幻想的兄友弟恭。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几乎没有机会去想明白,为什么我会提醒他,朝堂利益集团已然重组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