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帮马卡布来的杀手走远后,海枫靠在油腻的塑料椅背上。
随后他抓起杯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仰头喝光杯里的劣质啤酒,海枫喉结滚动,咽下的不知是酒精还是陈年的苦涩。
“乖仔,发什么呆?”安晨雪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多的土豆丝还吃不吃?不吃我喂狗了。”
海枫回过神,咧嘴一笑:“吃,怎么不吃?”
油烟在吊扇下打着旋,他望着那盘凉透的土豆丝,记忆像一柄锋利的刀,缓慢地割开他刻意封存的过往。
“颠婆,想不想听个故事?”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马卡布市的首富陈老爷子和他的太太死得蹊跷,尸体在小巷子里浮了三天才被发现。
眼球被狗啃得只剩四个血窟窿。
公司虽然照常运转,但陈家少爷才十二岁,撑不起大局。
董事会那帮老狐狸谁也不敢坐董事长的位置。
毕竟上一个坐上去的,现在正在法医的冰柜里拼凑尸块。
最后,公司元老想了个阴损的主意:高价招聘替死鬼董事长。
招聘启事贴得满城都是,条件简单粗暴【不怕死,能扛事,工资日结】
那时候的海枫,刚刚失去自己的爱人。
他站在广告牌下,盯着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招聘单,忽然解脱的笑了。
“这不正好?” ——他刚好想死,而有人刚好需要他去死。
面试地点在陈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
落地窗外是马卡布永不熄灭的灰黄色腾光,而会议室内则挤满了各路“英雄好汉”。
有退役的特种兵,肌肉虬结,眼神锐利如鹰;
有地下拳王,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指节上全是老茧;
甚至还有个自称“玄学大师”的老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靠风水挡妖魔鬼怪。
董事会的人坐在长桌对面,像挑猪肉一样打量着他们。
“不行,这个太壮了,杀手一看就知道是硬茬。”
“那个也不行,眼神太凶,不像替死鬼,像来杀我们的。”
“这老头更离谱,神神叨叨的,还不如直接请个道士做法事。”
直到海枫推门进来。
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胡子拉碴,眼下挂着两坨青黑,活像三天没睡觉的街头混混。
往那儿一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活着真他妈没意思”的颓丧感。
董事会的长老们眼睛一亮。
“我们需要的是墓碑,不是cEo。”为首老人盯着海枫手臂渗出的血,“一座会喘气的、能吸引所有火力的墓碑。”
于是其他高管纷纷附和。
“就他了!”
“这气质,绝了!”
“一看就是活腻了的,完美!”
海枫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工资日结?”
“日结!绝对日结!”董事们点头如捣蒜。
“行。”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反正我也没事干。”
走出会议室时,特种兵和拳王堵在门口,眼神不善。
“小子,你凭什么?”拳王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海枫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快如闪电地掐住他的喉咙,拇指按在颈动脉上。
拳王的脸瞬间涨红,双腿离地,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挣扎。
特种兵猛地掏枪,可还没扣动扳机,海枫已经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凭我比你们更想死。”他松开手,拳王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海枫插着兜,慢悠悠地走向电梯,背影瘦削,如同游荡的孤魂野鬼。
董事会的人透过玻璃门看着这一幕,冷汗直流。
“天呐……我们是不是选错人了?”
“管他呢,反正死的不是我们就行。”
······
“然后呢然后呢?”安晨雪听得入了迷,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你给我再倒杯酒。”望着眼前填满的杯中物,海枫笑了笑。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没那么想死了。
“后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