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的指尖轻轻抚过掌心的心灯,那抹幽蓝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映得她眼底波光流转。远处的山路在月光下蜿蜒如银蛇,无名谷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道被岁月尘封的门扉,等待着被开启。
“心灯不灭,便是人间……”她喃喃重复着母亲的遗言,喉间泛起一丝苦涩。自上次血魔之乱后,心灯终于褪去了血色阴霾,可这纯净的幽蓝却让她莫名心悸——仿佛母亲留下的不仅是一盏灯,更是一段被刻意隐瞒的过往。
忽有衣袂破风之声从身后传来。林清浅指尖微动,心灯光芒骤然暴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划破黑暗。待看清来人面容时,她却骤然松了口气,指尖的光芒也随之柔和下来。
“陆沉舟,你吓死我了。”她按住狂跳的胸口,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嗔怪。
来人正是玄霄宗首席弟子陆沉舟,此刻他正站在丈许外的巨石上,墨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斩月剑泛着冷冽的光。他纵身跃下,靴底落在碎石上发出轻响,目光却紧紧锁在林清浅掌心的幽蓝光芒上。
“心灯变了。”他的声音低沉如琴,带着几分探究,“上次见它时,还是血色弥漫……”
“母亲说,心灯不灭,便是人间。”林清浅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或许……它终于洗净了魔气。”
陆沉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林清浅一惊,想要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掌心翻过来,那抹幽蓝的光芒顿时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不是魔气。”他指尖轻轻拂过心灯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这是……上古灵灯的气息。清浅,你母亲当年……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林清浅心中的平静。她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靠在一棵老树上,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碎成一片斑驳的阴影。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我只知道她临死前让我带着心灯来无名谷,说这里有解开一切的答案……可我来了三个月,什么都没找到。”
陆沉舟看着她眼底的迷茫与痛楚,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心疼。他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却在半途顿住,转而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古籍:“我在宗内藏经阁查到了些线索。无名谷在千年前曾是上古灵族的栖息地,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只留下‘心灯引魂,灵脉归墟’的传说。”
“灵族?”林清浅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母亲姓灵……难道她是……”
“不确定。”陆沉舟翻开古籍,指着上面斑驳的图画,“但这里记载,灵族圣物‘幽昙心灯’可照见人心执念,驱邪避魔。清浅,你掌心的心灯,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幽昙。”
话音未落,忽有一阵阴风吹过山林,远处的草木发出沙沙轻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林清浅猛地站起身,心灯光芒大盛,幽蓝的光晕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竟在瞬间照亮了方圆十丈的区域。
“小心!”陆沉舟突然拔剑出鞘,斩月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正劈向从树影中窜出的黑影。那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空气中却残留着一股腐臭气息。
林清浅皱眉捂住口鼻,心灯光芒却愈发耀眼,竟在空中勾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轨,直指山路深处:“这是……心灯在指引方向?”
陆沉舟将斩月剑横在胸前,目光顺着光轨望去,只见远处的山路尽头有一座残破的石坊,上面的字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唯有“灵墟”二字依稀可辨:“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清浅,跟紧我。”
两人沿着光轨向前,越靠近石坊,空气中的灵气便愈发浓郁,却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压抑感。林清浅只觉掌心的心灯烫得惊人,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而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却愈发清晰——那时她尚在襁褓,母亲抱着她站在类似的石坊前,身后是一片璀璨的幽昙花海。
“清浅?”陆沉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会儿?”
“没事。”她咬唇摇头,“只是……有些熟悉的感觉。陆沉舟,你说母亲当年是不是也来过这里?她为什么要把心灯留给我?还有,血魔之乱时心灯为什么会变成血色……”
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却在她踏入石坊的瞬间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原本荒芜的山谷深处,竟有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内流转着与林清浅掌心相同的幽蓝光芒。
“这是……灵族圣坛。”陆沉舟低声道,手中的斩月剑突然发出嗡鸣,“清浅,小心!祭坛周围有禁制!”
他话音未落,四周的山石突然震动,无数道黑影从地下破土而出,形如骷髅却浑身覆盖着恶心的黏液,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林清浅心灯一挥,幽蓝光芒所过之处,黑影纷纷发出惨叫化作飞灰,可转眼间又有更多黑影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行!”陆沉舟挥剑砍断两只扑来的黑影,“清浅,你试着用心灵与心灯沟通,或许能触发它的真正力量!”
林清浅闻言闭目深呼吸,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微笑。她轻轻握住掌心的心灯,任由那抹幽蓝的光芒顺着血脉蔓延全身。刹那间,仿佛有什么桎梏轰然碎裂,她只觉眼前一亮,竟看见祭坛四周的禁制上布满了细密的符文,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着圣坛。
“陆沉舟!攻击东南角的符文!”她睁眼喝道,心灯脱手而出,在空中化作一轮巨大的幽蓝明月,“我来引开它们!”
陆沉舟点头飞跃而起,斩月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劈向禁制。与此同时,林清浅双手结印,心灯光芒化作无数光箭射向黑影,每一道光箭都在命中目标的瞬间爆发出剧烈的蓝光,将黑影彻底净化。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水晶球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熟悉的身影竟从光球中缓缓浮现——正是林清浅记忆中的母亲!
“娘!”她惊呼出声,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
母亲的虚影 smiled,眼中满是温柔与愧疚:“浅儿,终于等到你了。当年灵族为封印血魔始祖,耗尽全族之力设下此阵,而我作为灵族圣女,只能将你送出谷……心灯之所以会沾染血色,正是因为它封印着血魔的一缕残魂。”
“什么?!”陆沉舟劈碎最后一道符文,转身惊道,“也就是说,清浅的心灯里……”
“别怕,沉舟。”母亲的目光转向他,“我知你心系浅儿,也知你背负着玄霄宗除魔的使命。但血魔残魂已被心灯净化,如今的幽昙心灯,只会照亮正道。”
林清浅只觉眼眶酸涩,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只能颤抖着问出最想问的问题:“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让我背负这一切?”
母亲的虚影渐渐模糊,声音却愈发清晰:“因为你是灵族最后的血脉,也是心灯选定的宿主。浅儿,记住,心灯照见的不仅是黑暗,更是人心的光芒。去解开祭坛中央的灵脉封印吧,那是灵族留给人间的最后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