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厨子做的饭菜味道不错。
不管是荤菜还是素菜,都做得很入口,三个人吃得很满意。
吃完以后,三个人站在门口给大家告辞。
“夜有些深了,我们小辈就不便打扰了,祖母和叔母早点休息,各位也早点休息。”
灯火的照耀下,三个人身上的翡翠特别的绿,珍珠特别的润,镯子特别的闪。
大家沉默,偷偷打量谢老夫人和卢端阳。
谢老夫人的脸僵硬得跟个石头似的。
卢端阳仍然在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两个人为了今天好好教谢清池“体统”,盛装打扮,选的都是自己压箱底的首饰,不多,但是每样哪怕去皇宫面圣也不会失礼。
但是现在……
心如刀割是什么滋味,两个人现在是彻底理解了。
谢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知道她家老夫人现在心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扫过那个小和尚脖子上挂着的四十八颗翡翠珠子,替她的老夫人撑起了场面:“没事,老太君一向体恤小辈,回去吧,好好休息,你们也舟车劳顿了。”
谢清池道:“小辈三个没太多见识……”
谢清池慢慢说着,目光在众人面前滑了一圈。
当“没太多见识”这五个字出现的时候,谢老夫人抖了抖,卢端阳抖了抖,在场的所有人都抖了抖。
虽然其他人并不明白为什么谢清池奉个茶都能让谢老夫人和卢端阳大出血,但是每一句“没见识”后,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没见识。
谢清池面色无波的徐徐笑着,将话说完了:“小辈三个没有太多见识,但是也知道人待我何,我待人何。诸位,我们先行离开了。”
她的眼睛看向众人,明明站在台阶之下,却毫无身在下位的感觉,被那双眼睛一看,所有人心里都一凛。
她说完,盈盈转身,和小落明远迈步离开了。
众人默默的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黑夜里,谁也说不出话来。
谢清池三人回了院子。
小落将得到的珍珠和金镯子往桌上一扔,笑嘻嘻的:“姐姐,真好玩,以后我可以经常这样玩。”
谢清池想笑,经常这样玩,这二人怕是受不住。
谢清池走出去,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嬷嬷和丫鬟。
其他丫鬟和嬷嬷都在假装做事,他们原本就是这院子里的人,本来听说谢清池粗鄙蛮横,心下惴惴不安,但是当看到他们连衣服都自己洗的时候,心里便下意识的放松起来。
——可能惠州来的,从小便没见识过,所以并不知道他们应当被人伺候。
看到谢清池出来,也没有人上前。
唯有杏儿快步上前一步,恭敬的问:“清池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谢清池道:“请问哪儿有热水?或者是可以让我烧热水的地方。”
杏儿道:“后房的热水都是不间断的,清池小姐不用去烧,我去让人送来就好。”
谢清池道:“谢谢。”
杏儿急忙道:“不用谢,清池小姐。您稍等。”
杏儿说着急忙去了。
旁边的人看着杏儿远去的身影面面相觑。
杏儿可是极其受念真小姐喜欢的,这也是她被派来这个院子里当大丫鬟的原因。
可是怎么才半天时间,她居然就对这个谢清池如此恭敬了?
*
卢端阳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气得摔了几个茶盏。
李嬷嬷在旁边不知道怎样劝慰。
不管是她还是谢老夫人,都想给谢清池颜色看看,但是现在,情况似乎颠倒了。
卢端阳的胸脯气得不停的起伏,最后看着李嬷嬷,恨恨的道:“嬷嬷,我何曾受过这样委屈呀!我那镯子,工艺可是周师的!”
李嬷嬷知道怎么劝了:“夫人,谢老夫人那串翡翠珠子是四十八颗的那串。”
卢端阳一听,内心果然好受点,若有人比你还惨,那么就显示出你更好一点了。
卢端阳平日里也不是很喜她这婆婆,想到那老妇平日里宝贝样,心里忽而又觉出了一丝快慰,扯了扯嘴角:“那老妇也有今天。”
李嬷嬷看着自家夫人情绪已经降下来了,于是开始道:“夫人,您说,那火瓷杯平常人一碰便如烈火焚烧,为什么那谢清池没什么感觉?”
卢端阳的神色一愣,眉头皱了皱:“难道,谢清池不是普通人?是,天选者?”
她突然又打翻了这个推论:“不可能!那火瓷杯谢清池碰了,连那个什么小落和明远也碰了,难道,他们也是天选者?天选者大白菜?!如果是,在惠州那个地方不可能籍籍无名,早就被那儿的城主上报了。”
李嬷嬷看着卢端阳:“夫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卢端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焦躁,念真才是!他们谢家出了一个念真!
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她原地转了转圈,然后吩咐下去:“让人将火瓷杯端上来,我看看。”
丫鬟将之前端下去的火瓷杯再次送到她的面前。
卢端阳走上前,戴上手套,尽管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担心还会灼烧她的手。
但是她一触碰上去,发现冰冰凉凉的。
怎么回事?
她急忙将将火瓷杯拿起来,这才发现,这火瓷杯的杯底居然裂开了一道细纹。
火瓷杯,已经坏了。
怪不得!
她气愤的道:“原来是火瓷杯坏了!”
这火瓷杯要想如火般炙烤,要求就是浑然一体,完美无缺,哪怕有一丝裂缝,也就会沦为普通杯子。
卢端阳气得要死:“毁在杯子上!气死我了!怪不得她能用手拿!”
尽管她很生气,但是惶恐已经没了。
提着的心瞬间落下去了。
笑死,天选者,怎么可能?
旁边的李嬷嬷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端着托盘的丫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多言。
真的坏了吗?
可是,端着托盘的她,都觉得很烫很烫,几乎拿不住。